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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谈东北亚史二十七
发表时间：2011-01-08 20:46:04
前195年－108年的东北亚人群和族群（续十七）

(一至二十六在博客：http://blog.wforum.com/Letan)

列位看官，到目前为止，我们拉拉杂杂的讨论了这样三个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概念，分别是“疑似广义辰人”，山戎和夏家店上层文化。第一个概念是我们不知天高地厚的臆测，第二个概念是虚无缥缈，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历史记载，第三个概念是材料丰富，重现天日，但不知主人是谁的出土宝藏。这三者之间有怎样的关系呢？先看看它们之间的时空关系（建议大家准备一个地形图）：

第一、“广义疑似辰人”，时间：春秋早期；地点：长白山西段北麓的辽河中游，长白山中段北麓的松花江上游地区，以及长白山区的鸭绿江流域
第二、泛“戎狄夷”的山戎，时间：春秋早期；地点：春秋早期燕国以北的某地（今天的军都山燕山以北的某地），偏燕国的东北方向
第三、夏家店上层文化早期阶段，时间：春秋早期；地点：辽河支流西辽河的上游，中心在努鲁尔虎山和七老图山之间的老哈河流域

不用说，大家会猜我想要把三者之间划等号。如果可以让分析和推理马马虎虎，那么论证现在就可以马上结束了。但分析要经得起仔细推敲，因果关系要交代得一清二楚，所以我们继续吧，凑凑字数。

把这三者划等号，至少还有两个窟窿要补：

1、第一和第三之间，目前只是地域相邻，尽管是辽河的上游和下游的关系，但“广义疑似辰人”在春秋早期分布的地点，明显在夏家店上层文化（早期）的东方。
2、第二和第三之间要划等号，还必须对学术界目前的争论做出解释：夏家店下层文化究竟是山戎文化，还是东胡文化？山戎和东胡的关系是怎样的？

我耐下心来解释，大家耐下心来寻找那些足以推翻我推理的有力证据，以便共同进步。先说第一个窟窿。

前文讲过，学术界对夏家店上层文化存在于在西周至春秋早期这个时段是没有异议的，从该文化遗址出土大量西周式青铜礼器就可以看出。有些青铜礼器上还有铭文（金文），如1985年在内蒙古宁城（努鲁尔虎山和七老图山之间）小黑石沟石椁墓出土的属于西周晚期的“许季姜簋”。“簋”发“gui，三声”，是一种古代装盛食物的器具，一般是圆口，有两个把手，叫做双耳，网上有图片，自己可以搜一下。“季姜”应该是指一位姜姓诸侯家的小女儿。1990年代初，同样在小黑石沟，又发现了刻有长篇铭文的“师道簋”，也是西周的，但属于那个王的时期还有争议。如此种种，说明西周时期夏家店上层文化不但存在，而且还和周天子以及其他诸侯的关系密切。在“乐谈东北亚史之前195年－108年的东北亚国际形势”中，在分析西周大势的时候，谈到东北亚形势总得就一个“稳”字，这个方位的人好像都在冬眠而忘记了走动走动。西周和东北亚诸人群之间的和谐关系是主要原因。这些青铜器也可以算作一些佐证。此外，宁城这个地方历史上不断藏龙卧虎，例如，辽统和二十五年（1007年），辽朝在这里建中京大定府；明洪武二十六年（1393年）明太祖朱元璋第十七子宁王朱权在此地就番。

夏家店上层文化早期分布区以东，即“广义疑似辰人”的分布区域，在西周时代，也存在着几个考古学文化。

第一个是长白山西段北麓的辽河中游，有今辽宁省的沈阳地区的新乐上层文化、抚顺地区的望花类型遗存、铁岭地区的疑似新乐文化遗存（和新乐上层文化类似，但还没有定性）等。这些文化，出现在同一地区的高台山文化之后，我前文讨论歳人的时候，把这几个都统称为“后高台山文化”。这些考古学文化的规模和夏家店上层文化（早期）不能比，出土资料也有限，但出土的文物，显示出和夏家店上层文化（早期）的密切关系：陶器有鬲，也有鼎，青铜武器有直刃青铜短剑所属的“鄂尔多斯青铜器“的形态。
第二个是长白山区的鸭绿江流域，在吉林通化发现的万发拔子遗址，这个遗址发现时间短，资料还很欠缺。该遗址相当于西周时期的第二期，出土了陶鬲，可谓是一锤定音，决定了这一时期该地的文化属于“有鬲文化”的范畴。第二期其以后出现的第三期文化，有“二次捡骨家族丛葬”习俗，而且没有鬲，我们知道这一定是歳人。这显示了歳人替代了原来居住在此地的和歳人文化内涵迥异的人群。前文在论述歳人时，有详细分析推理，可以对照。
第三个是长白山中段北麓的松花江上游地区，分布着有名的西团山文化。西团山文化的出土材料比较丰富，从1930年代至今，不断有新的遗址被发现。该考古文化最早被发现的地点在今吉林市西南方船营区的西团山，因此而得名。该考古文化的特点总结如下：
a. 分布范围：中心区域在今吉林省的吉林市和长春市辖区内的松花江上游地区，四平市也有一些分布。还有一些最新的发现，补充一下：蛟河市松江镇松花湖岛屿上（水库蓄水导致的岛屿），舒兰市青松乡，以及黑龙江省五常市位于拉林河上游的小东山遗址。新发现的这些遗址，属于西团山文化晚期形态，位置更靠近长白山东北部山区和黑龙江省境内的“三江”区域，显示该文化的晚期开始有向更东方移动的迹象。
b. 陶器特点：有鬲、有鼎，有鬲很重要，呵呵，老是说这个。
c. 青铜器主要为工具和饰品，武器较少，但有直刃青铜器。没有青铜马具。和夏家店上层文化（早期）比，青铜铸造业不发达。
d. 主营农业，种植粟和并养猪。
e. 葬式为为单身，葬具为石棺。石棺葬是这个文化非常典型，非常单纯的特点。没有殉犬习俗，反而有男性陪葬猪牙的习俗。女性陪葬大量石制女性饰品。没有“二次捡骨家族丛葬”。

这几个考古学文化，我们暂时把它们综合定义为“疑似辰人考古学文化”。这些“疑似辰人考古学文化”和夏家店上层文化（早期）相比，相似点包括：陶器有鬲；非常典型的石棺葬；直刃青铜武器；从事农业，种植粟，养猪。差异较大的，主要是殉犬这个的习俗。其它都是发达不发达的差别。综合起来，“疑似辰人考古学文化”看起来象夏家店上层文化（早期）的吃苦的兄弟，或较穷的堂兄弟。鉴于夏家店上层文化的复杂性，即便我们无法给前面定义的第一和第三之间划等号，至少也可以划个约等于号吧？目前就只推理到这种程度，以免过于繁杂。其实这也应该已经很知足了，人和人之间哪有完全相同的？

非常重要的一点是，“疑似辰人考古学文化”和夏家店上层文化（早期）二者合并在一起，构成了一个西起燕山，东至张广才岭，涵盖辽河流域，松花江上游流域和鸭绿江流域的，位于长白山及其支系北麓的，有鬲的考古学文化群，完全不同于位于今大连地区的、无鬲的歳人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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