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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谈东北亚史二十六
发表时间：2011-01-08 00:52:53
前195年－108年的东北亚人群和族群（续十六）

（一至二十五在博客：http://blog.wforum.com/Letan）

山戎的重要性一览无余，但同“广义疑似辰人”一样，史籍中对山戎的记载可以用凤毛麟角来形容，从历史记载来考察山戎更是缘木求鱼。只有引入考古学的资料，和相关历史记载结合起来，分析才能够进行下去。这种方法，我们在考察歳人集团的时候曾经演练过一次。这一次对山戎如法炮制，鉴于山戎可能混杂有“戎狄夷”多方面的特征，认真观察，没准能窥探出所谓“戎”、“狄”和“夷”的一些区别来。“戎”和“狄”目前我们知之甚少，对于“夷”，我们已经有一些模糊印象，因为歳人做为后汉书三国志中所描述的东北亚夷人之一，她的根本特征如“二次捡骨家族丛葬”、“木头”崇拜、十月祭天等已经为我们熟知。这些是判断歳人的充分必要条件，但还只是判断夷人的充分条件，并非必要条件，因为夷人不可能是一个单纯的概念，一些不具备歳人基本特征的人群，不能彻底被排除在夷人之外。

好了，无论怎样严格和挑剔，山戎在地理上位于春秋时燕国的北方，这句话应大致不会出错。燕国是一个侯国，最初的封地，史学界有定论，在今北京房山区琉璃河。春秋早期山戎病燕时，曾导致燕桓侯（前697年——前691年），迁都临易。这个临易现在也考证出来了，在今河北容城县晾马台乡南阳村。今荣城县位于拒马河流域，即易水，这是“临易”名称的由来。所以，燕国在春秋早期的势力范围，大致可以考虑为军都山燕山以南至河北易水流域这一片开阔地。用Google量一量，符合享受400里的待遇。春秋早期的诸侯国，都不宜想的太大，军都山燕山北麓的上谷、渔阳、右北平和辽西、辽东那些个地盘，划到燕国名下，都已经快到了战国后期了。燕国这个诸侯又特别有趣，整个春秋，加上战国早期好像都浑浑噩噩。史记中燕召公世家的记载也少的可怜。

位于军都山燕山山区北方，在春秋以前就存在的考古学文化，确实有，那就是前面曾经提到过的夏家店上层文化。该考古学文化，是1960年在今内蒙古赤峰夏家店被发现的，同时发现的还有夏家店下层文化，即两种文化的遗存在地层上呈现上下叠压关系，下面的时间肯定早，被称为夏家店下层文化，这个文化和我们目前的讨论关系不大。位于上面的，被称为夏家店上层文化，对于其开始的时段、结束时段、存续时间，学界的意见还不统一，这很正常，考古学家不是神，给出明确时间和中彩票一样难。但肯定有一点，西周至春秋早期，这个文化是存在的，对我们目前的分析，这足够用了。以下使用的考古资料来源于各种公开发表的考古报告、研究和报道，首先感谢考古学家提供这些珍贵的资料。

夏家店上层文化的分布范围是：北越过西拉木伦河，南到今河北承德的滦河流域，西至七老图山以西今河北围场县一带，东越过努鲁尔虎山到达辽宁朝阳的大小凌河流域。其早期的中心地带在努鲁尔虎山以西至七老图山之间的老哈河流域，晚期的中心在努鲁尔虎山以东的大小凌河流域。早晚合并在一起，涵盖了今内蒙古赤峰市，辽宁省朝阳市和河北省承德市三个行政区的地界。从地形图上看，这里实际是一个燕山山脉和大兴安岭南端之间的过渡山区的东麓。西拉木伦河是西辽河的上游，老哈河是西辽河的支流，两河汇流后称为西辽河。西辽河向东，在接纳东辽河以后称为辽河，又向南注入渤海的辽东湾。大小凌河流经今锦州注入渤海。滦河则是直接南流，在今唐山和秦皇岛之间注入渤海。大小凌河和老哈河的分水岭是努鲁尔虎山，滦河和老哈河的分水岭是七老图山。

夏家店上层文化的突出特征，不论早晚的话，包括（排列不分先后）：

1、标志性陶器包括鼎、鬲、豆。鼎就不用谈了，那是中国式重器。有鬲很重要。某种程度上，中国古文化就是所谓鼎鬲文化。鬲是前2500年至前500年，仰韶文化结束以后，中国北方非常独特的地域性的陶器。也很巧合，前文所谈到的布满“戎狄”的甘肃、陕西、山西、河北都是“鬲”文化的分布范围。
2、有农业，种植粟，就是小米。这又是中国北方地区特有的农作物。
3、圈养的牲畜包括猪、狗、牛和羊。猪最多，处于超过50％的主导地位，应该是日常肉食主要的来源。和种植粟结合起来，这个文化的主人应该主要从事农业。尽管有牛羊，但加起来的数量都不及猪多，所以这个人群还没有大规模游牧牛羊的习俗。有趣的是，狗和牛羊的数量竟然差不多，这个比例已经显得较高了。
4、人群的葬具包括木质和石质两种。木质的偏早，以后则石棺墓更加普遍。石棺可谓费时费力，没有什么特殊的精神需要，实在看不出来石头比木头好在哪里。
5、葬式多样，主要是单身葬，但也存在明确的二次捡骨丛葬，还有火葬。注意到“二次捡骨丛葬”是歳人的特质。 火葬这个因素也和歳人有点关系。在箕子到达歳人的地盘后，歳人的丧葬也有了这个特征。注意这里不是要烧成灰，而是烧烧火意思意思，从大连地区的墓葬中能看出来，歳人在二次捡骨丛葬墓地上烧大火，但没有伤到骨骸。呵呵。
6、普遍殉犬。这个习俗比较特别吧？活着的时侯吃的主要是猪，但死后却要和狗为伴。中国境内的一些考古文化，有殉猪的习俗，但有这些习俗的人生前也主要吃猪肉，表现出生前死后都一样。
7、从一些人型器物上看，有秃发习俗。这可不代表全部人群都秃发啊。
8、青铜铸造业也发达。铸造青铜生活器皿和礼器，如鼎和鬲；铸造全套兵器，如刀、斧、簇、短剑、盾、矛等等。
9、标志性的青铜短剑呈现出前后两个不同的流派：前期为直刃，即所谓的鄂尔多斯式青铜短剑；后期为曲刃，即所谓的辽宁式（朝鲜式）青铜短剑。
10、有青铜马具，掌握马车技术，表明战车或骑兵已经运用。
11、该文化早期的一些高级别墓葬出土大量的中原商周式的青铜礼器，由此可见这些早期墓葬至少属于西周时代。

需要注意的是：

1、夏家店上层文化，真是一个多姿多彩的文化，以至于今天东亚各个族群，从有利于自己的角度去解读的话，都可以说得很圆乎，因此也产生了无数和无休止的口水仗。
2、该文化的丰富多彩，和我们所描述的山戎兼收并蓄“戎狄夷”，真好像是如出一辙。
3、时间上，努鲁尔虎山以西的早期夏家店文化，至迟在春秋中期就结束了，而努鲁尔虎山以东的晚期夏家店上层文化，则迟至战国中后期。
4、该文化的早期和晚期，在一些内涵上，如分布的中心区域、葬式、青铜短剑的形态等，出现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背后的原因，值得深思。地域上与之相邻的箕子－歳人集团在春秋早期开始的崛起，不知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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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HqghUme 时间： 2022-03-08 13:4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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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pHqghUme 时间： 2022-03-08 13:41:26
@@Ra2kN
作者： pHqghUme 时间： 2022-03-08 13:41:11
@@Ra2k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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