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月，《纽约时报》刊出一篇长文，在俄乌战争叙事中投下了一块分量极重的石头——文章披露了一个在战争初期明确反对动武的克里姆林宫核心人物：德米特里·科扎克。

这不是一名边缘官员，也不是事后“站在道德高地”的旁观者。相反，他是跟随普京数十年的老部下，是参与过关键国家事务、被视为“自己人”的那一类人物。

更重要的是，这篇报道并非简单回顾，而是通过多名直接接触过谈判过程的美、乌官员，还原了一个此前被刻意压低音量的事实：**在战争真正启动前，克里姆林宫内部确实存在过明确、成体系的反对意见**。

时间回到2022年2月21日。

那一天，普京召集俄罗斯联邦安全委员会全体成员，在克里姆林宫举行了一场向全国直播的会议。这并非普通内部讨论，而是一场精心安排的政治场景：每个人都要在镜头前表态，态度必须清晰。

出席者包括梅德韦杰夫、拉夫罗夫、绍伊古、米舒斯京等几乎所有核心人物。直播画面中的气氛高度统一，发言顺序、语调、用词都呈现出一种“已达成共识”的状态。

只有科扎克显得格格不入。

据《纽约时报》披露，他在发言中并未顺着“动武”给出明确背书，而是把重点放在风险与后果上。报道写道，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普京当场打断，随即被示意停下。这一幕在当时的直播中被迅速掠过，却在事后被多名知情者反复提及。

值得注意的是，这并非科扎克一时失言。相反，这是他在此前数周内一系列内部表态的延续。

在最后一刻，仍有人试图拉住刹车？

2022年1月，距离冲突全面爆发只剩下不到一个月时，科扎克仍在尝试推动外交路径。

根据《纽约时报》的披露，多名参与过接触的乌克兰和美国官员都认为，科扎克并非“拖延时间”的工具人，而是真心希望通过谈判避免全面冲突。

更关键的一点在于：他并非空谈和平。

据《纽约时报》披露，在战前，科扎克曾向普京提交过一份篇幅很长的内部报告，系统分析战争可能带来的连锁反应。其中一个判断后来被证明高度准确——战争将直接推动瑞典和芬兰放弃长期坚持的中立立场，转而加入北约；芬兰于2023年4月入约，瑞典于2024年3月入约。

这不是情绪判断，而是对欧洲安全格局变化的冷静推演。

2月21日直播会议结束后，普京并未就此作罢，而是让科扎克再次发言。在没有摄像机的情况下，科扎克更直白地指出：乌克兰必然抵抗，制裁力度将远超预期，俄罗斯的外部空间会被持续压缩。

据《纽约时报》披露，随后，普京要求其他人离开房间，只留下两人单独谈话。该文援引多名知情人士称，即便在这种情况下，科扎克仍未改口。

如果说此前的分歧仍停留在判断层面，那么2月25日发生的事情，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正面冲突。

据《纽约时报》披露，战争爆发后的第二天，科扎克尝试与乌方官员接触，讨论停火与撤军等可能安排。

当天晚上，普京得知此事后，在电话中对科扎克进行了严厉斥责，明确指责其越权讨论领土问题，并强调俄罗斯只会围绕“乌克兰投降”进行谈判。

科扎克当场反驳：如果连俄罗斯的最终目标都不清楚，他无法继续任何形式的谈判。

据《纽约时报》披露，这次对话并未私下进行。该文写道，电话处于免提状态，总统办公室内还有多名高级官员在场；其呈现出的效果，更像一次示范——用来提醒所有人，违背最高意志会付出代价。

科扎克在通话中说出了一句后来被多次转述的话：他已经做好了被捕，甚至被枪决的准备。

被边缘化，但没有被清除

通话结束后的第二天，科扎克被正式告知，他的谈判任务结束。

接替他的是总统助理梅津斯基，而他在总统办公厅的具体职责，则逐步移交给另一位副主任谢尔盖·基里延科。这个变化意味着什么，在克里姆林宫内部并不需要解释。

2025年9月，科扎克正式辞去职务，但并未彻底离开权力视野。据《纽约时报》披露，他被允许保留一间位于克里姆林宫附近的办公室，并与部分西方代表进行非公开接触，讨论和平方案。

按照他本人的说法，他仍然可以直接联系到普京。

《纽约时报》援引统一俄罗斯党议员康斯坦丁·扎图林的话称，科扎克之所以没有遭到更严厉的处置，正是因为他对普京个人保持忠诚。

但另一位长期了解他的朋友给出了更直接的评价：科扎克始终认为，自己服务的是国家

科扎克并不是反体制人物，也不是政治异议者。他几乎把全部职业生涯都押在普京的政治轨道上，从上世纪90年代在圣彼得堡共事，到参与重大国家项目，他始终处于体系内部。

也正因为如此，他的反对才显得格外刺眼。

问题从来不在于“有没有人看见风险”，而在于，当决策已经沿着既定方向高速前进时，**还有没有人愿意把不同判断说出口**。

从这个角度看，科扎克的经历更像是一面镜子，照出的并非个人悲剧，而是一个决策体系在关键时刻的真实状态。

当所有人都明白后果，却选择沉默，战争就不再是误判，而是集体默认的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