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普-普京峰会已经结束，但乌克兰的和平尚未临近。不过，围绕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行动，最有可能发生的两种结局已日渐清晰。

在阿拉斯加举行的川普-普京峰会已经结束，但乌克兰的和平尚未临近。不过，围绕俄罗斯入侵乌克兰的行动，最有可能发生的两种结局已日渐清晰。

乌克兰可能会失去部分土地，但将作为一个拥有安全和主权（尽管领土缩小）的民族国家而幸存下来。另一种可能的结果是，乌克兰既失去土地也失去主权，重新落入莫斯科的势力范围。

俄罗斯总统普京(Vladimir Putin)对美国和欧洲推动的停火方案不屑一顾，该方案要求冻结当前战线，随后就乌克兰领土控制权和乌克兰安全保障问题进行谈判。与之相对的是，普京暗示他将继续战争，直到乌克兰和西方愿意满足莫斯科想要获得的更大地缘政治目标。

普京在阿拉斯加峰会后表示：“我们坚信，为了使乌克兰问题的解决方案能够得到持续和长久的落实，必须消除导致这场危机发生的所有根源问题，关于这一点已进行过反复的讨论，必须考虑到俄罗斯的所有合法关切，并且必须在欧洲乃至全世界的安全领域恢复公平的平衡。”

美国总统川普表示，他在阿拉斯加与俄罗斯总统普京举行峰会期间，在乌克兰问题上取得了“一些进展”，但他承认双方尚未达成协议。封面图片来源：Kevin Lamarque/Reuters

普京表示，乌克兰的安全也应得到保障，但过去的谈判已表明，魔鬼就藏在细节之中。

普京强调“根源”，这是他在阐述一长串不满时所使用的标准措辞，这些不满涉及到乌克兰亲西方的政治轨迹以及北大西洋公约组织(North Atlantic Treaty Organization, 简称：北约)向中欧和东欧的扩张，总是提到“根源”表明普京并未放弃他的首要目标：即恢复俄罗斯对乌克兰的政治影响力，重建莫斯科在东欧的势力范围，并重获全球大国地位。这正是普京在2022年发动战争的原因。

俄罗斯直接攻占基辅的企图已经失败，而且这个目标很可能是遥不可及的。乌克兰依然顽强的防御将俄罗斯的战果限制在只能取得微小的进展，且代价高昂。与此同时，鉴于乌克兰自身的军队力量也已捉襟见肘，完全驱逐俄罗斯入侵者的希望也已变得渺茫。

这给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欧洲最大规模的战争留下了两种可能的结局。以下是这两种结局的含义及其所依赖的条件。

在有安全保障的条件下分割掉部分领土

乌克兰领导层已悄然接受其军事实力不足以完全收复全部边境的现实。上周，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Volodymyr Zelensky)在与美国总统川普和欧洲领导人的视频通话中表示，他愿意在冻结当前战线的停火之后，就领土问题进行谈判。

基辅方面和欧洲国家表示，他们绝不会在法律上承认俄罗斯的战果，此举将使国际法变成鼓励进一步征服的诱因，而非反对征服的禁令。但他们暗示，他们会接受俄罗斯事实控制了部分乌克兰领土的现实。

上个月，在乌克兰顿涅茨克地区，几名乌克兰士兵在一间地下室里休息，以躲避俄罗斯无人机的侦察。

上个月，一名乌克兰医护人员将一名受伤士兵抬上救护车。

对基辅及其欧洲支持者而言，最好的情况或许是将俄罗斯的控制范围限制在俄军已占领的区域，这相当于乌克兰约五分之一的土地。克里姆林宫继续坚持要求乌克兰从俄方声称为俄罗斯领土但尚未控制的地区撤出，特别是乌克兰控制的顿涅茨克州部分地区，乌克兰在那里拥有一系列防御坚固的城市，俄罗斯迄今未能攻克。

但最大的问题是乌克兰其余80%的领土将何去何从。

基辅及其欧洲盟友希望通过强大的乌克兰军事防御和西方的安全援助相结合的方式，来保护乌克兰剩余领土的未来安全和主权。一个由英国和法国牵头的所谓“意愿联盟”(coalition of the willing)希望向乌克兰部署部分本国军队，作为对未来俄罗斯攻击的进一步威慑。

欧洲领导人希望美国能加入对乌克兰的安全保障，近日川普对此表现出的开放态度让他们备受鼓舞。然而，美国在这其中可能发挥怎样的作用，这一点仍不明朗。

这样的结果将与1953年朝鲜战争的结局有相似之处，那场战争导致朝鲜半岛分裂，但韩国此后一直受到保护，其中美国军队的保护功不可没。

然而，就普京而言，朝鲜式的结局将意味着历史性的失败。

他将占有乌克兰20%的土地——其中大片地区已化为废墟——但将永远失去乌克兰的大部分领土，同时眼睁睁看着西方军队保护一个他坚称是俄罗斯兄弟之邦的国家。

上个月，切尔诺贝利附近乌克兰的废弃城市普里皮亚季，一家剧院里的一张苏联海报。

如果普京做出这种让步，原因可能是，他担心这场战争已经给俄罗斯的内部稳定带来了不可持续的经济和政治风险，也或者是因为俄罗斯无法应对美国主导的制裁升级。不过，到目前为止，大多数观察人士认为几乎没有证据支持这种判断。

柏林智库德国国际与安全事务研究所(Germa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and Security Affairs)的俄罗斯经济专家贾尼斯·克鲁格(Janis Kluge)表示：“俄罗斯目前的观点是，这场战争是不可持续的，但乌克兰更不可持续，等到经济问题迫使战争结束时，乌克兰早就已经战败了。”

川普和其他美国官员曾暗示，华盛顿可以通过对俄罗斯石油买家征收惩罚性关税、制裁银行交易、禁止俄罗斯的影子油轮船队以及其他措施来打击俄罗斯的石油收入，从而重创其经济。大多数分析人士表示，制裁可以收紧，但产生重大影响则需要时间。

而且，除非普京担心自己的统治地位，否则很难判断他究竟会在何时将经济压力置于其对乌克兰的历史执念以及其让俄罗斯再次伟大的决心之上。

附庸式的领土割让

俄罗斯自2022年入侵以来的要求包括：缩减乌克兰武装部队的规模，限制其武器装备和西方武器的供应，以及改变其政治制度——包括该国的宪法、领导层以及其在语言、历史和民族认同方面的政策。

对乌克兰而言，最大的危险不仅仅在于失去东部和南部领土，更在于残余的国土将无力抵抗继2014年和2022年之后的第三次俄罗斯入侵。这种威胁可能会迫使基辅政权在领导层的人选以及国内外政策方面，不得不对莫斯科俯首听命。

6月，在乌克兰第聂伯罗附近，紧急救援人员正在为一名在俄罗斯导弹袭击中丧生的工厂工人的遗体盖上遮盖物。

这样的结局将使乌克兰的残存国土沦为俄罗斯的附庸国，对于一个希望巩固其民主制度、并与欧洲和西方融合的国家来说，这无异于投降。乌克兰人此刻奋力抗争所要阻止的，正是这种命运——其重要性甚至远超乌克兰东部那些即将沦陷的城镇与土地。

战场仍然是普京能够实现这种投降条款的唯一途径。尽管俄罗斯军队在领土面积上取得的进展仍然有限，但他们的主要目标是消耗乌克兰的军队——以及该国继续战斗的意志。

经过三年半的无情战争，乌克兰军队疲惫不堪，寡不敌众，对自己的将领们也心怀不满。但他们仍在顽强抵抗。而且，随着无人机逐渐占据主导地位，这场战争的性质使得防守比进攻更具优势。

6月，一名乌克兰士兵在执行夜间任务前检查一架无人机。

华盛顿智库卡内基国际和平研究院(Carnegie Endowment for International Peace)的军事专家迈克尔·科夫曼(Michael Kofman)表示：“我认为乌克兰军队不会崩溃。但从长期来看，如果乌克兰不能解决其兵力补充和部队管理的问题，则可能会出现这样的情况：虽不至于在战场上被彻底击溃，但会逐渐陷入力竭的困境。”

大多数分析人士表示，俄罗斯在人口、军队数量和财力资源方面的优势使其战争持久力看起来远超乌克兰。科夫曼说：“但这场战争的历史表明，乌克兰始终展现出惊人的适应力与韧性。”

尽管形势不利，乌克兰迄今仍能找到方法延续抵抗，并使最终结局保持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