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瑞信(Credit Suisse)承认帮助美国人通过在海外藏匿现金和资产来逃税，并承诺不再这样做。

如今，因悄悄告知美国当局瑞信并未遵守承诺，该银行的一些前雇员总共可获得高达1.5亿美元的奖金。

本周，瑞信一家子公司再次认罪，承认帮助美国人藏匿资产以逃避税收，并因未能遵守2014年与美国当局达成的和解协议条款而同意支付5.11亿美元罚款。在2023年接受紧急纾困后，瑞信现在归瑞银(UBS)所有。

该文件称，截至2018年前后，总计至少有475个账户瑞信本应知晓与美国人有关，这些账户持有40亿美元资金。

瑞银表示，很高兴解决了瑞信的又一个遗留问题。

迄今为止，已有两名银行业人士在该案中作为举报人出现，不过可能会有更多人这样做。他们可以从司法部的和解金中获得15%至30%的奖励，这或许是美国国税局历史上金额最大的税务举报奖之一。一名曾帮助美国首次揭开瑞士银行业保密面纱的瑞银前银行家在2012年获得了1.04亿美元的奖金。其他政府举报人项目也支付过更高的奖金，比如，2023年，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在一起海外贿赂案中向一名举报人支付了2.79亿美元奖金。

这两名瑞信案举报人尚未公开身份，因为担心根据瑞士银行保密法受到起诉，该法禁止银行业人士与机构外的任何人（包括外国税务机关）讨论客户信息。

“他们感到伸张了正义，因为他们冒着一切风险，说出了真相，并挺身对抗了世界上最强大的金融机构之一，”这些举报人的律师Jeffrey Neiman说。

此案是美国检方近20年来惩罚瑞士银行业协助美国人藏匿账户的最新案例，也显示了这种做法曾是多么根深蒂固。

这些举报人对此案的关注始于2014年，时任瑞信首席执行官Brady Dougan告诉美国参议院一个委员会，不当行为完全是大约十几名已被解雇员工的过往行为。

瑞银在2023年的一项救援行动中收购了瑞信，该行对本周该案件得到解决表示欣慰。图片来源：PASCAL MORA/BLOOMBERG NEWS

“这些人费尽心机向瑞信掩盖他们的不良行为，”Dougan与其他瑞信高管一同作证时说。Dougan未回应置评请求，他已于2015年离开该行。

其中一位举报人曾在南美业务部门工作，他在接受采访时回忆起他在苏黎世一家银行家常去的咖啡馆Al Leone里观看听证会。他说，他当时对着电视大喊：“他们在撒谎！”

他知道这种做法很普遍。他说，银行高管试图将一个在南美的1亿美元账户转移到其他银行，却没有披露客户有美国护照。美国司法部在周一的法庭文件中重点提到了对这名哥伦比亚裔美国女性及其家人的账户处理不当。

在瑞信于2014年认罪后，该行本应向美国司法部提供迁往其他银行的美国客户的姓名。但这名前银行家表示，一些银行家使用客户的外国护照将他们转介到其他银行，却没有说明他们同时也拥有美国国籍。

检方称，其他客户则试图利用非美国籍的父母或兄弟姐妹作掩护，有时瑞信的银行家会伪造记录来帮助他们。

瑞信高管2014年在参议院一个调查离岸避税的委员会前作证。图片来源：WIN MCNAMEE/GETTY IMAGES

检方称，在另一种情况下，瑞信的银行家似乎对一位欧洲富裕家族后裔的身份视而不见，此人账户中有超过10亿美元，并且居住在美国。瑞信在2014年协助支付了这位亿万富翁的美国税款，但未作进一步调查。

美国司法部表示，对公开信息的粗略查阅显示，新闻报道经常提到这位家族后裔居住在美国的一处豪宅中。

第二位举报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瑞信高管胆大妄为，他们将一位双重国籍人士在瑞信以色列业务部门的2亿美元账户交给一名初级银行家来打理，并打算一旦事情败露就将责任推给这位实习的新人。

在瑞信于2014年认罪后的几个月内，这位举报人联系了美国当局。这个以色列账户的所有者是一位名叫Dan Horsky的美国教授，他在2016年向美国政府支付了1亿美元罚款，并承认犯有共谋欺诈政府罪。

在周一的案件事实陈述中，检方称，瑞信知道Horsky的账户应该在2014年达成和解之前进行申报，而且瑞信一位高管在2016年1月曾前往特拉维夫，与Horsky商讨如何隐瞒他对该账户的控制权。

这份文件称，银行家曾帮助其他客户进行虚假捐赠，以规避在银行记录中拥有账户的情况，并且在2022年，合规人员发现一名瑞士律师为13名美国客户处理104个账户，让这些客户得以逃避美国税务部门的侦查。

《华尔街日报》(The Wall Street Journal)今年1月份报道，瑞银在今年早些时候差点就瑞信的账户问题达成和解，如果当时达成和解，或许就能避免瑞信再次认罪。该交易在拜登(Biden)执政的最后一段时期在美国司法部告吹。周一的协议规定瑞信接受三年缓刑。

这笔罚款在瑞信的最后几年一直悬而未决，并且瑞银在2023年收购瑞信前也将这笔罚款纳入了潜在法律成本的估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