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战争结束后，俄罗斯难以结束经济军事化。俄超GDP7%的巨额国防开支改造国防工厂、吸引劳动力，支撑经济免于制裁期间陷入萎缩，但战争结束将导致武器产能过剩，自身消耗渠道断绝，武器出口受制裁、性能差及市场有限制约，年出口可能仅20-50亿美元，远低于产能。俄经济转型面临巨大困难，可能维持军队战备或挑起新冲突，将成俄罗斯军事战时经济的唯一出路。

据彭博社报道，多年的巨额国防开支使俄罗斯陷入经济军事化状态，战时经济改造了工厂并吸引了数百万工人，这助力克里姆林宫防止了2023年至2024年战争和制裁带给俄罗斯经济的萎缩压力，也使结束战争成为俄罗斯经济极为危险的前景。

从普京俄罗斯各种场合对俄罗斯经济的构想来看，弗拉基米尔·普京认为，俄罗斯迫切需要一支装备精良的作战部队，并希望将蓬勃发展的国防工业融入俄罗斯经济的长期规划。

虽然俄罗斯的巨额军费支出不足以威胁欧洲，但对俄罗斯本身，却构成了巨大的威胁。为应对此而投入数千亿美元重新装备军队时，克里姆林宫的问题依然存在：俄罗斯工厂生产的大量坦克和导弹将何去何从？

一、自身的消耗。

报道称，俄罗斯军事生产的增长“令人惊叹”。在2022年入侵乌克兰之前，俄罗斯计划在次年交付约400辆装甲车，而现在其交付量是原来的5倍。

他还在无人机成为战争中的主要武器后，借鉴并启动了无人机生产线。在最初依赖伊朗进口后，去年生产了150万架无人机，是2023年的14万架的10多倍。

然而，战争的代价是巨大的。根据现有的俄罗斯官方数据，2022年至2024年期间的其国防开支至少达到22万亿卢布（2630亿美元）。

未来三年，其国防开支没有任何放缓的迹象，导致本已受到制裁压力影响的预算出现巨额赤字。

众所周知，俄罗斯依靠人肉战术和弹药饱和度来维持乌克兰战场前线与使用北约先进战备和先进战术武装起来的乌克兰军队的平衡。从战争意义上，巨额的赤字是克里姆林宫延缓乌克兰战争败局的必要成本。

普京本人在上周访问俄罗斯最古老的国防工厂时，展望了战争可能结束后的情况，称对武器的需求不会就此停止。

彭博经济研究院的地缘经济分析师亚历克斯·科恰洛夫表示：“即使在乌克兰战争结束的情况下，俄罗斯也不太可能结束其经济军事化。莫斯科与西方之间更广泛的地缘政治对抗也不太可能平息，这将是俄罗斯国防工业大部分领域保持远高于2022年前生产水平的原因之一，为未来潜在的军事冲突做准备”。

但随着这些俄罗斯武器在北约东部边境堆积，并破坏与欧洲的关系，一旦俄罗斯停止在乌克兰的入侵战争，其投入巨资的武器生产系统的庞大产出便失去了自身消耗的渠道，它将面临成为一个增长停滞的经济体的负担风险。

二、武器出口。

俄罗斯可以从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经验中汲取灵感，了解如何利用其扩大的军事工厂。牛津经济研究院的塔蒂亚娜·奥尔洛娃表示，1941年苏联向战时状态的转变，为战后成为全球最大的武器销售国奠定了基础。

她说：“俄罗斯和乌克兰之间的战争已成为新武器和新技术的巨大试验场。冲突结束后或进入僵局后，两国都可能出口已证明成功的技术和设备。”

莫斯科或许能够通过向其盟友出售武器，将目前对预算的消耗转化为有利可图的预算收入来源，但至少有两个问题导致这种可能性越来越小：

一是制裁导致的支付困难。俄罗斯已经受到越来越多的制裁，银行系统不稳定，公开的国际支付渠道对俄罗斯彻底关闭。俄罗斯的友好国家与西方有更多的经济联系，不愿意为了与俄罗斯的贸易而受到制裁，进而失去整个世界。

二是其武器在乌克兰实战中表现不佳。曾经广受欢迎的俄制武器，从坦克到军舰，从防空系统到战机，PPT上的世界领先被乌克兰无人机一层层剥去遮羞布，让人们发现其实是狗屎一堆，但凡有点武器制造能力的友好国家，都不愿意购买俄制武器做冤大头。

在袭击乌克兰之前，俄罗斯曾是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武器供应国，但近年来其销售额有所下降，并将其生产的武器用于对邻国的战争。

现在有迹象表明，克里姆林宫并不愿意失去国际军火市场。俄罗斯国防工业再次参加印度、中国、中东和非洲的武器展览，并且六年来首次在马来西亚和巴西的展览中展示俄罗斯武器。展品包括全套军事装备，技术转让和联合生产也在讨论之列。

俄罗斯国防出口公司（Rosoboronexport）是一家国有武器出口公司，负责约85%的对外销售。该公司表示，他们有能力在确保乌克兰前线军备供应的同时，每年对外出口600亿美元的武器，但急需为工厂提供有保障的订单和多年合同。

全球武器贸易分析公司估计，在乌克兰战争结束后的头四年里，俄罗斯每年可能出口价值20亿至50亿美元的军事装备，需求主要是寻求避免依赖美国的全球南方国家。

华盛顿近东政策研究所高级研究员安娜·博尔什切夫斯卡娅表示，中东和北非国家的官员将把任何限制性或临时性的乌克兰停战协议视为利用莫斯科新供应链的绿灯。她说，吸引南方国家的其中一个激励因素是价格，生产的飞跃带来了巨大的规模经济，使得俄罗斯的一些武器产品尽管性能有限，但价格比战前、比欧美武器更便宜。

但在2021年，俄罗斯的武器出口额为146亿美元。很显然，这样的国际市场需求难以消化俄罗斯目前千亿美元的军火产能。

所以武器出口这一战略存在巨大缺陷。尽管俄罗斯国防出口公司的订单在政府开支削减的情况下是一个重要的缓冲，但它仍然不到年度国防预算的十分之一，而且一些潜在客户可能会面临来自西方的压力，就像川普要求印度停止购买俄罗斯石油时发生的那样。

三、下一阶段。

普京坚称，俄罗斯在军事装备生产上花费的资金没有白费，他指出他意识到了即将到来的挑战。

但重要的是，牛津经济研究院的塔蒂亚娜·奥尔洛娃表示，虽然俄罗斯的军事工厂将继续运营，提供就业机会并促进经济扩张，但裁员和降薪仍然可能发生。她说，出口将无法产生足够的需求来维持俄罗斯的军事工厂像现在这样全天候运转。

为了帮助度过即将到来的过渡阶段，普京不仅呼吁增加武器出口，还呼吁加强国防和民用企业之间的合作。

他认为，所谓的军民两用生产应该已经可以应用于造船、航空、电子、医疗设备和农业等领域的零部件。

但对普京来说，他做决定的最重要因素也是唯一能解决问题的因素是维持一支随时准备战斗的军队，以及一场随时能够消耗武器的战争。在乌克兰的战争结束后，他可以依靠这支军队，挑起一场与另一个边境小国的战争来证明其为国防工业投入巨资的正确性，这意味着俄罗斯大幅提高的武器生产能力将继续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