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闻铭

5.4 没有制衡的公权力是腐败的同义词

权力，是世上最迷人，也是最可怕的东西。最迷人，是因为拥有绝对权力的人，是环境的主宰。最可怕，是因为权力比任何毒品，都更能侵蚀人心。没有制衡的公权力，是腐败的同义词。手握公权力的每个人，如果没人约束没人看管，都会本能地滥用职权，整人害人，以权谋私。

政治体系中，做官掌权的，有没有有情怀，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的好人? 现代社会的回答，是绝对没有！人的本性，都是自私为我，是人就不是好东西，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标榜自己无私忘我，要求大家不顾私利的，无一例外，都是骗子流氓。手握公权力的人，包括华盛顿林肯，整天被看着防着，兴许真能有些为民服务的情怀，能做不少好事，但如果不被看着不被防着，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就都是坏蛋。

中国两千多年集权专制的社会制度，经济腐败权力腐败，一直是无药可治的顽疾。中国有句俗话，叫破家的知县。县令官虽不大，但他掌握的权力，足以让其治下的子民家破人亡。握有这样的权威的人，会本能地以权谋私。结果就是官府衙门朝南开，有理没钱莫进来。腐败有没有人管？当然有。但理论上有人管，和真有人管，还要管得让大家都不贪腐，不是难做，而是根本没法做。集权的社会体制中，对各级官吏的管控监督，不但有系统，有时甚至是极端严苛。对贪腐官员的惩治，动不动就是杀头抄家。清朝科场舞弊三大案，主考的一品大员，全体考官，不是斩首，就是绞刑，所有的涉案人员抄家充军流放宁古塔，妻子儿女入官为奴。

如何建立有效的监控制度，约束各层官吏，整治腐败，事实上是中国历代最高统治者着力最多，但始终也无法解决的难题。 究其根本，是因为第一，规章制度再完备，要靠人一层一层去执行，这些执行的人，行为本能也是贪赃妄法；第二，反腐败往往和权斗搅在一起，比如明朝的蓝玉案，清朝的和珅案，现在的习近平反腐，到底是反腐败，还是拿反腐败做借口清除异己，说不清楚；第三，没有约束的公权力，是腐败的同义词，绝对的权力，是绝对的腐败，拥有最高统治权力的皇帝，本身就是腐败的化身。集权专制的社会制度，是腐败的温床。

绝对的权力，是绝对的腐败。拥有绝对权力的人，不知不觉中，心智会被权力控制，会成为权力的奴隶，成为为权为利无恶不作无所不为的怪物。九十年代，美国有一部系列电影， Lord of the Rings, 指环王三部曲。指环，是这三部影片里最重要的道具，是绝对权力的化身。在影片里，人类，仙族，谁得到了这枚指环，甚至只是看到了它，谁的心智就会被它侵蚀控制。 故事的主人公，不是人类，仙族，而是天性中既没有野心和冒险精神，也没有占有欲和征服欲的兔人族。他历经千辛万苦，带着这枚指环到了能毁掉它的地方，却在毁掉它拯救世界还是将它据为己有之间，选择了将它据为己有。在这枚指环最后机缘凑巧被毁掉之后，他说，我的脑子里，终于又出现了家乡的孱孱流水，蓝天白云。只要有这枚象征绝对权力的指环在，他的脑子里就不可能有人的生活的平凡美好。

刚过去的这十年，习近平在中国，以反腐败为名，搞集权独裁。到今天，海内海外，有不少中国人，再反感他的倒行逆施，也还是肯定他反腐有功。其实呢，腐败有很多表现形式，经济腐败，只是其中的一种，而且是最温和的一种。对一个社会一个国家，最可怕危害最大的腐败，不是经济腐败，而是毛泽东斯大林希特勒式的集权腐败。 毛泽东为了争权夺权，搞文化大革命，不顾天理不讲人伦，害人整人，无所不用其极，搞得经济崩溃，天下大乱。习近平三年的清零封控，造成的经济损失，人道灾难，有什么样的经济腐败，可以与之比肩？

世上最可怕的，是自认为真理正义智珠在握，又拥有绝对权力的人。这样的人，上世纪，希特勒是一个，发动大跃进前的毛泽东，也算一个。希特勒一心想成为德意志民族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英雄，最后把人类全体，拖进了尸山血海的大战之中；毛泽东当年，为了自己千古一帝的狂想，无知无畏，赶英超美，搞大跃进人民公社，制造了人类历史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饥荒。绝对的权力，是绝对的腐败；绝对的腐败，结果都是无与伦比的人道灾难。集权反腐，越反越腐。

现代民主制度的设置，以阻止公权力被滥用为目标，通过分权制衡，媒体监督，直接选举，铲除当权者滥用权力贪污腐败的土壤。民主社会，政治体系的运作，以区域自治的选举制度为根本，以公权力的分割和相互制衡为原则，用法制，而不是人治，维护社会的稳定和自由市场的秩序。任何个人，任何利益群体，在现代社会，都没有凌驾于全社会之上的力量；手握公权力的每个人，都处在社会大众的监管之下。民主社会的政客，从根本上都不是好人。分权制衡，是让这些人相互牵制，干不成他们想做的自私为我的坏事。今天的民主自由的西方社会，经济腐败权力腐败，不是没有，但有也只是个例，成不了系统，更成不了气候。

当然分权制衡的民主制度，不可能到处适用，包治百病。特别在经济文化相对落后的地方，比如印度南美非洲，就不好用。经济文化落后，要现代化，第一件要移风易俗。风没变俗没移，搞民主问大家，肯定什么也变不了。这些地方的民主体制，在实践中会演变成民主不是民主，独裁也不全是独裁的不新不旧的四不像。经济腐败政治腐败，一样不会少。但是，一个国家，社会生产力已经有了大的发展进步，工业化现代化了，还抱残守缺，搞专制不搞民主，结果就会是极端的经济腐败政治腐败。今天的中国，是一个突出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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