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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共和党建制派对特朗普及右翼民粹的态度与双方关系 |
送交者: 调侃军政 2025-03-25 05:17:48 于 [世界时事论坛] |
革命军中马前卒 共和党的建制和民粹两派,有着共同的政治底色,共同价值观、共同利益和诉求,且远大于双方的分歧。双方也有共同的敌人,即民主党及其秉持的进步主义。正是共和党建制派和右翼民粹派的团结,双方同大于异的价值观和政策主张,以及建制派在分歧议题上对民粹派的妥协,成为特朗普两次当选总统(尤其2024年大选胜利)的关键。 美国作为世界最强大国家,现在行政、立法、司法的最高权力,以及国家暴力机器和联邦执法力量,全部都在共和党人手中,其为所欲为可谓无人能挡。这是美国的悲剧,也是全人类的不幸,并通过制造各种形式的灾难给各国人民带来实实在在的伤害。 共和党建制派:特朗普当选总统和顺利推行民粹政策的关键助力 2 2016年以来,共和党建制派在危机中与“另类右翼”/民粹派合作,双方合作顺利、促成双赢 3 共和党建制派无力单独挑战民主党,颇依赖特朗普与民粹派,右翼建制和右翼民粹组成的保守势力大团结,共同对抗进步势力 4 共和党建制派舍“末”保“本”,放弃在俄乌问题、对待盟友等议题上曾经立场,取悦特朗普与民粹派 5 特朗普与民粹派对共和党建制派“投桃报李”,推动保守政治议程,且符合双方共同价值观和诉求 5 特朗普及“另类右翼”的独特优势与价值;共和党右翼为特朗普及民粹势力提供平台、资源,成为美国右翼民粹当权前提 6 共和党建制派为对抗民主党、维护保守派优势,支持和纵容特朗普与右翼民粹肆意胡为 7 共和党建制派支持特朗普、与右翼民粹合作,有害美国国家与国民利益,破坏世界公正和平、伤害弱势群体 8 共和党建制派及参与成员须为协助特朗普及右翼民粹与极右翼的恶行,而遭受谴责、承担责任 8 唐纳德·特朗普第二次入主白宫两个月来,推行了一系列令人瞠目结舌的政策,如停止USAID等几乎所有对外援助机构和项目、全面开启对欧洲和加拿大等盟友关税战、在俄乌问题上倾向俄罗斯而疏远乌克兰等。特朗普还提出了对格陵兰、巴拿马、加拿大的领土诉求,以及表达对北约及联合国等组织的厌恶。另外,特朗普在两次任期及竞选总统期间,也发表过不少对女性和弱势族群的粗鄙言论,以及大量被核实为谎言的说辞。 相对于二百多年以来美国的政治传统、普遍有绅士风度和政治家素养的美国政治人物,特朗普的行为可谓是“离经叛道”。但特朗普正是以这些民粹领袖式的非常风格、非常举动,得到了以“MAGA(让美国再次伟大)”口号为代表的美国右翼民粹势力的热烈拥护。特朗普两次当选总统,都得到了MAGA势力的有力支持。2020年大选败选后,支持特朗普的民粹暴徒还攻击了国会,酿成“1.6骚乱”。而现今担任副总统的詹姆斯·万斯,也可算是右翼民粹势力的代言人之一。而亿万富豪埃隆·马斯克,更是成为为特朗普当选立下汗马功劳、特朗普二次上台后颇为活跃介入政治的民粹领袖人物。另外,还有更加极端的极右翼种族主义者、基督教极端主义/原教旨主义者,也普遍支持特朗普。 但仅凭右翼民粹势力和极右翼,就能让特朗普当选总统和横行无忌了吗?或者说,在2016年以来三次总统选举中投票支持特朗普、在特朗普两次执政期间支持其政策的人,只有右翼民粹和极端分子吗? 共和党建制派:特朗普当选总统和顺利推行民粹政策的关键助力 答案是否定的。根据三次总统选举投票情况,以及特朗普施政期间国会和最高法院对其行政行为的态度,可以看到,不仅MAGA和其他右翼民粹和极右翼,共和党建制派/传统建制右翼中的绝大多数人,无论是官居副总统和国务卿、国会领袖、最高法院大法官,还是普通的价值观中间偏右、多年来一贯支持共和党的选民,也都选择了支持特朗普当选及其大多数施政措施。共和党建制派和MAGA等右翼民粹派的合力,正是特朗普两次当选总统、可以推行各种保守民粹政策的底气、力量来源。 2016年总统选举共和党初选,一开始是马可·卢比奥、约翰·卡西奇、泰德·科鲁兹等传统建制派政客被热烈追捧。而商人出身、无从政经验的特朗普,一开始还遭遇这些传统政客的抨击。其中许多批评,和后来民主党人对特朗普的批评颇有类似,例如评价特朗普粗俗、撒谎、缺乏执政能力、有法西斯倾向等。但特朗普“黑马”般异军突起,成为初选的胜利者后,卢比奥及其他各共和党建制派政客,就放弃对他的批评,无视他的缺点,转而支持他。 2016年11月特朗普胜选、次年正式就职后,就得到了共和党人在国会的“保驾护航”。特朗普及其执政团队推动的打击非法移民、开启对各国关税战等政策,及提名若干最高法院保守派大法官等人事任命,都获得了共和党控制国会多数时的参众两院通过。翻看国会两院共和党人投票记录,除2018年去世于国会参议员任上的约翰·麦凯恩等极少数人外,99%以上的共和党参众两院议员都在日常审议特朗普政策和人事任命时,投下了赞同票。而多数共和党参议员又在大多数情况下对拜登政府及民主党人的政策投下反对票。 而最高法院的9位大法官,现在包括6位保守派大法官,其中由特朗普任命的就有三位。而6位保守派大法官及其下属法官也基本认可了特朗普在涉劳工、女权、环保、移民、经贸等方面的各项政策。笔者在《美国最高法院长久保守化的忧患》一文已详细列举分析,本文不再展开。总之,作为右翼建制派的美国最高法院6位保守派法官及若干相同意识形态的下属法官,也都支持了特朗普各项政策措施。同时,建制保守派控制的最高法院,又多次否决拜登政府时期的行政令(如疫苗接种、气候变化防治)。 而观察普通选民投票变化情况,特朗普在三次大选中,得票相较于沃克·布什(小布什)、麦凯恩、米特·罗姆尼等之前几位共和党候选人,得票总数及占美国人口比率,不仅没有下滑,还有所增长。而美国右翼民粹只占到共和党人一部分。这就意味着,共和党建制派选民中的绝大多数,同样投票支持了特朗普。 共和党建制派鲜少批评特朗普及民粹派,合作是主流 当然,共和党建制派也对特朗普及民粹派有些批评,并非时时刻刻都追随特朗普、附和民粹。例如2021年“1.6国会山骚乱”,副总统迈克·彭斯就拒绝支持民粹分子的暴力,而是努力促成权力和平移交。当时保守派占优的最高法院也驳回了若干毫无证据的“大选舞弊”指控的诉讼的上诉。而特朗普第一次下台后,迈克·蓬佩奥、约翰·博尔顿等其任期内的阁僚都对特朗普做出批评。特朗普第二次上台两个月后,首席大法官约翰·罗伯茨公开谴责了特朗普试图弹劾联邦法官的尝试。 但持之以恒批评特朗普、与MAGA“割席”的共和党建制派人士颇为稀少。而另外一些批评者,仅在极少数情况下才温和的表达不同意见。如曾与特朗普竞争共和党总统候选人的尼基·黑莉,偶有支持对特朗普不利裁决的艾米·巴雷特大法官、国会参议院共和党领袖米奇·麦康奈尔等,都是例子。他们在个别时段、少数议题上批评过特朗普,但多数时候是认可特朗普政治主张的。黑莉在共和党初选竞选失败后就明确支持特朗普代表共和党竞逐总统,巴雷特参与推翻“罗诉韦德案”,麦康奈尔在特朗普第一任期在参议院全力支持特朗普施政(在特朗普第二任期这两个月,麦康奈尔多数时也是赞同行政和人事决策)。 整体而言,美国共和党建制派/右翼建制派对特朗普仍然是支持拥护的,和MAGA等民粹右翼是合作的,共和党及右翼内部总体是团结的。无论是大选投票,还是国会和最高法院对行政当局的态度,以及共和党内、特朗普政府成员之间,都能看到基本没有显著、持久、有力抵制特朗普极端和民粹政策的力量。 共和党建制派在分歧时向特朗普及民粹派让步 而当民粹派和建制派出现分歧时,多数情况下是建制派向民粹派让步。如今年2月底特朗普会见乌克兰总统弗拉基米尔·泽连斯基,民粹派的代表人物副总统万斯指责泽连斯基,而建制派代表人物国务卿卢比奥在当时选择沉默,事后则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支持特朗普及万斯、批评泽连斯基。卢比奥常年是外交鹰派,主张对俄罗斯及中国强硬,也支持乌克兰。但其成为特朗普第二任期的国务卿后,选择服从特朗普、放弃自身对俄强硬立场。 而其他建制派在内政外交上,同样和卢比奥一样,不仅没有抵制,还支持和配合了特朗普及万斯的民粹政策。即便对特朗普若干“出位”言行有不同看法,如对特朗普声称吞并加拿大和格陵兰等严重损害美国声誉、也违反国际法的主张,特朗普政府内部及共和党人基本都保持沉默。 而多数时候,尤其与民主党对立冲突时,共和党建制派会和民粹派一道,支持特朗普的言行。如特朗普第二任期上任两个月,做出不少糟糕决定,但其在国会发表国会致辞时,各种吹嘘政绩、声称自己是最伟大美国总统(还说第二伟大是开国总统乔治·华盛顿)、攻击拜登等民主党前任领导人时,共和党议员都不断鼓掌称赞。当然更根本的,是投票时、日常履职时、政治纷争时,共和党建制派都选择支持特朗普、与民粹合作共处、对抗民主党人。 共和党建制派与右翼民粹派在根本价值观上的一致、同大于异 之所以共和党建制派如此立场,是因为他们与特朗普及党内外右翼民粹派虽然存在一些分歧,但在根本利益、核心价值观念、大多数具体议题上,是一致的。 无论共和党的建制派还是共和党民粹派,当然都是右翼/右派,具体来说就是都支持低税收、低福利、小政府、强化州权而弱化联邦权力、基督教保守主义、美国优先主义等,并反对(或起码不积极支持)女权、LGBT权利、环保与气候危机防治、积极性种族平权、多元化、世俗主义、扩大联邦权力和国家干预等,且都非常强调个人自由,将“自由”置于“平等”之上(而民主党则相对倾向追求平等)。 所以说,共和党的建制和民粹两派,有着共同的政治底色,共同价值观、共同利益和诉求,且远大于双方的分歧。双方也有共同的敌人,即民主党及其秉持的进步主义。 2016年以来,共和党建制派在危机中与“另类右翼”/民粹派合作,双方合作顺利、促成双赢 而且共和党建制派也非常需要民粹派的支持,以及特朗普这样的政治人物。2016年之前的两场大选,共和党推选的麦凯恩和罗姆尼这两位典型的传统建制派政治人物,都输给了草根出身的、广受美国和世界多地欢迎的巴拉克·奥巴马。2016年大选前的民调也显示,卢比奥等传统右翼保守建制派支持率显著低于代表左翼进步派的希拉里·克林顿。更早时候的小布什虽赢得两次选举,但2000年只赢了选举人票而输了普选票。 总体上,自上世纪末至2020年前后,民主党人的民意优势显著高于共和党,共和党传统建制派政治观点陈旧枯燥、不被年轻人所喜欢,而民主党的进步理念则显然较受欢迎。共和党建制派从上到下都感受到巨大的危机。 正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主张推翻现有建制体系、不讲“政治正确”、煽动性的阴谋论、以强烈排外主义集聚支持的右翼民粹派(或者说“另类右翼”)的崛起、特朗普的横空出世,让共和党建制派有了“救命稻草”。2016年大选特朗普胜选,让特朗普及右翼民粹派的地位和价值极速跃升,共和党建制派更加有意愿和必要与特朗普及民粹派合作。 而且在特朗普第一任期,特朗普还没有像第二任期这两个月那样施政极端,许多政策充分照顾了共和党建制派的诉求。尤其特朗普任命了三位保守派大法官,决定了美国司法界未来几十年倾向保守派的政治基调,对共和党建制派在内的右翼可谓有“大恩大德”。 所以,从2016年大选前的竞选,到特朗普四年执政,再到2024年特朗普三度竞选及当选,即便特朗普丑闻缠身、各种谎言和出位言行成为日常、内政外交颇为极端,共和党建制派基本都是默许、纵容,甚至有时支持的态度。只有2020年大选特朗普败选后声称“舞弊”,鼓动民粹派冲击国会时,共和党建制派做出了不支持特朗普拒绝交权和鼓动暴力的行为,但也并没有和特朗普完全撕破面皮、真正“割席”。而在2021-2023年这三年,共和党建制派和特朗普处于若即若离的状态。 2024年共和党总统初选,特朗普再度成为候选人,既反映了共和党建制派自身缺乏有力人物,也反映他们并未厌弃特朗普,反而愿意冒险重新推举这位行事乖张、煽动过暴力骚乱的人代表共和党再次竞选总统大位。当然,2024年大选的结果表明了共和党建制派功利选择的正确。 共和党建制派无力单独挑战民主党,颇依赖特朗普与民粹派,右翼建制和右翼民粹组成的保守势力大团结,共同对抗进步势力 乔·拜登执政的四年,共和党建制派并未找到一位足以凝聚共和党及美国右翼人心、战胜民主党人、重掌美国最高权力的建制派人物。卢比奥、科鲁兹、黑莉等人在美国共和党人中的威望都难以挑起这样的重担。而只有特朗普,仍然能够鼓动和凝聚民粹派人心,且其多数主张和建制右翼重合。 而同时,共和党建制派对拜登及民主党人推动的一系列支持女权、族群平权、劳工权利福利、增强联邦权力、防治气候危机、促进教育医疗平权的政策,是颇为反感和反对的(当然右翼民粹更加激烈反对其中绝大多数政策)。而单靠共和党建制派,根本无力对抗民主党人这些政策。 对共和党建制派而言,相比民主党、左翼、进步派这么多让他们讨厌的价值观和行为,特朗普及右翼民粹派的行为就是相对可以容忍和理解的了。无论中右还是极右、共和党建制派还是共和党民粹派,底色是相同的,都是“保守”,是保守美国传统和旧例;而民主党底色是“进步/革新”,是要美国随时代变化前进,并推翻陈规陋习,与共和党底色恰恰相反。 根本意识形态的同异,决定了共和党建制派宁可联合民粹派、支持特朗普,乃至与极右的种族主义分子、宗教极端主义/原教旨主义者合作,也绝不会与民主党妥协、支持希拉里等人。且民主党在极左势力崛起下也更趋左倾,共和党建制派更不容忍且感到更大危机。 保守派的危机感、对进步主义的厌恶,可以从许多保守派人物的演讲和文章了解。如最高法院保守派大法官塞缪尔·阿利托在一次保守派聚会演讲中,就提出对进步主义“政治正确”的不满,以及保守美国基督教立国原旨的重要性。这也是共和党人、各类保守派共同的心声。 那么,共和党建制派和民粹派再次合作,右翼力量大团结,共同推举特朗普竞选总统和支持其执政,压制左翼势力(无论极左还是中左”,阻击民主党人的进步主义政策,就顺理成章了。 共和党建制派舍“末”保“本”,放弃在俄乌问题、对待盟友等议题上曾经立场,取悦特朗普与民粹派 为了右翼的团结,共和党建制派愿意对特朗普及民粹派做出许多让步。例如在美国与俄罗斯关系上,传统共和党建制派普遍是反俄的,因冷战时与苏联的恩怨、冷战后继续遏制俄罗斯、维护美国利益及捍卫自由世界的立场,共和党一直比民主党更加反俄。俄乌战争爆发后,共和党也支持了拜登政府援助乌克兰、对抗俄罗斯的政策。但特朗普二次上任后,右翼建制派选择沉默甚至支持特朗普亲俄远乌的政策。虽然共和党建制派较反俄和支持乌克兰,但这并不是共和党建制派核心利益,是可以舍弃的非重要棋子。 而在与欧洲、加拿大等传统盟友的关系上,长期注重与自由民主国家联盟的共和党建制派,同样姑息了特朗普及民粹派对盟友的攻击。共和党本身也重视自由贸易,较反对贸易保护主义,但为避免共和党内讧、争取民粹派支持,也选择支持特朗普对各国的贸易战和高关税政策。停止资助USAID等人权机构涉及反专制极权的活动、终止支持美国之音和自由欧洲/亚洲电台,也都和共和党建制派一贯强调反专制和自诩“自由灯塔”的立场背离。但建制派同样选择向特朗普、马斯克等民粹派妥协。 (不过,共和党建制派本就与欧洲及加拿大等国的建制派,在价值观和政策主张上也存在很大立场差异。与各国左翼政党立场差异巨大自不必说,即便欧洲各国加拿大的中右政党,在美国共和党建制派看来也较“左”,因为美国政治光谱整体就较欧洲偏右。所以,不仅美国极右民粹派反感欧洲各国建制派,美国共和党建制派也与英法德瑞荷等国主流建制派政党不算“一条心”。对特朗普及民粹派向欧洲各国建制派及中左自由党执政加拿大“开火”,美国共和党建制派从价值观和情感上也并不会反感。这也可看作共和党建制派和民粹派又一处共同之处) 特朗普与民粹派对共和党建制派“投桃报李”,推动保守政治议程,且符合双方共同价值观和诉求;在分歧议题上达成共识与合流 当然,特朗普及民粹派也做出许多让共和党建制派喜欢的决定予以回报。在人事任命上,特朗普第一任期任用的内阁成员,大多数都是共和党建制派人士,且提拔了大量右倾程度较高甚至极右翼的人士。副总统彭斯、国务卿蓬佩奥,都属于保守程度较高的,蓬佩奥还是共和党保守派、在奥巴马时代颇活跃的保守自由主义团体“茶党”的核心成员。第二任期,则相对更多任用了民粹人士(或建制派身份但有强烈民粹倾向人士),如卫生部长小罗伯特·F·肯尼迪、能源部长克里斯·赖特、国防部长皮特·赫格赛斯等。但建制派仍然占很高比例,如国务卿卢比奥即是建制右翼代表。不过第二任期特朗普任命的建制派,比第一任更加属于右翼中较边缘化(曾经不能接近权力中心、之前职级很低的,价值观倾向极右的)的人士,以及更多向特朗普个人强烈效忠者。如司法部长帕姆·邦迪、国土安全部长克里斯蒂·诺姆等。 在各领域政策上,如推翻“罗诉韦德案”取消对妇女堕胎权保护、停止防治气候变暖的减排措施并重启化石燃料开发、取消对疫苗接种的强制措施、废除联邦教育部、阻止跨性别手术、打击无证移民和大规模遣返、大幅增加死刑执行数等,都是右翼建制派和民粹派共同支持的。外交上对以色列及其他右翼政权的支持、对古巴等左翼政权的压迫、对抗处于上升势头的中国的挑战,及维护美国国家利益至上的外交基调,也都符合共和党建制派的一贯立场。特朗普不需特别回报,其本就要推行的许多政策,也正是共和党建制派所追求的、乐见的。 另外,在部分双方本来有较大分歧的议题上,共和党建制派和民粹派逐渐互相靠拢或倒向其中一方。如共和党建制派较支持全球化,主张美国主导的全球秩序、经济分工、国际合作;右翼民粹派则出于民族主义、本土主义,反全球化。而随着右翼民粹得势、在美国大众中影响力增强,以及民主党建制派对全球化的强烈支持,中国等新兴国家在全球化中得益更多,共和党建制派逐渐倒向反全球化,默认了民粹派贸易保护主义主张、特朗普高关税政策。 而在劳工权利和福利问题上,中下层白人占半数以上的右翼民粹,本来更倾向于支持劳工保障、提高福利、多给物质和政策补贴,与左翼民粹和民主党建制派观点相近。而共和党建制派则主张低福利、低劳工保障、少补贴甚至不补贴,完全自由竞争、自由贸易。 但在特朗普及共和党许多人将中下层民众生活困难的矛头转向外国、无证移民、民主党政策后,右翼民粹放弃了大部分希望提高或起码保持现在福利保障的诉求,默认了共和党建制派普遍主张的低福利、削弱劳工权利、减少农业补贴等政策。哪怕这不符合占右翼民粹大多数的美国中下层白人(蓝领工人、农民、非技术性服务业者)实际利益。但右翼民粹更在乎种族主义和排外,宁愿舍弃这些物质好处。当然也有一些是被特朗普及右翼政治人物迷惑,并不知道自己支持共和党损害自身利益。 另外,共和党建制派和民粹派之间也有模糊性,而非泾渭分明。例如现任副总统万斯,长期是共和党建制派一员,但和特朗普搭档参与竞选副总统后,就更多表现出民粹色彩。前国务卿蓬佩奥、前国家安全顾问博尔顿,也都既有建制派身份,也有民粹风格。而共和党基层成员,同样有大量兼具建制和民粹两种身份/风格人士。这也意味着共和党建制派和民粹派的融合是相对容易的。其他更多共和党人/右翼中的建制派和民粹派虽并不合一,但合作是顺利的。 共和党的内部团结助推胜利,民主党的内讧促成失败 正是共和党建制派和民粹派的团结,双方同大于异的价值观和政策主张,以及建制派在分歧议题上对民粹派的妥协,成为特朗普两次当选总统(尤其2024年大选胜利)的关键。 作为对比,民主党内部、进步主义阵营却很不团结。民主党同样分为建制派和民粹派,以及极左翼和中左翼,具体细分还有若干派别和身份群体。极左大多数属于民粹派,中左大多数是建制派。极左民粹派对希拉里、拜登、哈里斯都较为不满,尤其在女权和LGBT权利、非裔等少数族裔平权、财富再分配、巴勒斯坦问题上,极左很是不满民主党建制派/中左派的调和政策,往往通过放弃投票甚至转而投给特朗普等共和党来表达怨愤。这就导致民主党的团结性、动员力,都明显弱于共和党,也是其三次总统选举两次失败(虽然希拉里赢了普选票多数,但优势也并不大)的关键原因。 (当然,对于民主党的内讧,极左派对民主党主流派的“杯葛”,是不应过于苛责的。极左翼及部分中间派民主党人,往往是社会弱势者、脆弱者,如LGBT群体、阿拉伯裔/巴勒斯坦裔侨民,他们只是希望促成与主流群体有平等权利,如LGBT争取与顺性别异性恋相同的权利和安全、反对军援以色列屠杀巴勒斯坦同族同胞,但民主党建制派的调和政策虽务实,但仍然不能给予平权、仍然军事支持以色列,受害者脆弱和创伤下,愤怒与不公不义而不愿意投票,是可以理解的。而共和党多数人是强势群体、既得利益者,他们没有太多创伤性负担,可以更加从容的团结,也可以较轻易取舍,集中诉求于核心目标。所以不能简单的评价民主党人就是缺乏团结精神) 从功利角度看,共和党建制派团结右翼民粹派、支持特朗普的策略,是非常成功的。在奥巴马执政时,共和党已被视为一个古板守旧、被时代抛弃、未来缺乏希望的衰落化政党,麦凯恩、罗姆尼等保守绅士缺乏吸引力;而奥巴马和希拉里等人及民主党则气势如虹,进步主义政策广受欢迎,尤其年轻人积极支持。当时甚至有人认为未来数十年美国都将由民主党占优和执政、进步政策畅通无阻。 特朗普及“另类右翼”的独特优势与价值;共和党右翼为特朗普及民粹势力提供平台、资源,成为美国右翼民粹当权前提 而特朗普和民粹派/“另类右翼”的崛起,利用互联网等平台煽动舆论,不顾忌传统政治规矩和“政治正确”的条条框框,冲击了美国秩序、打击了民主党和进步派。但仅凭这些右翼民粹,并不能击败民主党。而共和党建制派选择几乎无条件支持特朗普及民粹派,双方合流,建制派得到更多支持者及其选票、许多心甘情愿的狂热支持者,而民粹派也在建制派支持下得到巨量资源、以前根本无缘参与的平台,从边缘走入政治中心、从网上和街头登堂入室到白宫和国会山,声势更振。 于是,共和党建制派和右翼民粹合作,再加上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干预2016年美国总统大选、全球极右民粹兴起的推波助澜,成功的做到了那时绝大多数人(包括绝大多数政治观察家)根本想象不到的事,让特朗普这个品质差劣、完全不顾政治规矩的“政治素人”击败了政治经验丰富、形象颇佳(但确实精英色彩过重,在草根中不特别受欢迎)的希拉里。共和党也压倒民主党,保守派时隔八年重新夺取总统大位。而且同时共和党还获得了参众两院的多数。 而之后特朗普任命三位保守派大法官,尤其以保守派的巴雷特取代去世的进步派露丝·金斯伯格,让最高法院保守派对进步派形成6:3的优势,且可以持续几十年。这甚至比特朗普两次当选总统更加影响美国政治、司法、国民生活。试想,如希拉里当选,任命的三位都是进步派,那美国最高法院政治倾向将完全相反,同样极大影响之后数十年美国国家方针、每个美国人的生活与命运。
如此巨大的逆转和成功,共和党建制派深知这是团结了右翼民粹、推选特朗普这个颇有特色的人物竞选总统并胜利,才能够取得的。所以,共和党建制派当然会将这样的团结进行下去。特朗普也确实是曾经走入低谷、日益衰败的共和党的“大救星”,保守派复兴的“弥赛亚”,自然要无条件支持,并忽视特朗普各种缺点(包括道德败坏乃至涉嫌犯罪的行为)。 值得注意的是,2020年大选时,投票给特朗普的比2016年更多。只是因为拜登得票又比特朗普高,尤其拜登争取了大量中间选民支持,特朗普才失败。而共和党人无论建制派还是民粹派,基本都仍然投给了特朗普。虽然2020年特朗普败选后,共和党内一度出现不少反特朗普、反民粹声音,但仍然相对较小、批评也多限于部分问题,而非全面否定特朗普。 2024年大选,继续团结的共和党建制派和民粹派,又一次将特朗普推上总统宝座。即便共和党建制派基本已经预测到特朗普执政后在若干内政外交上的不利美国利益行为,如大搞个人崇拜、亲俄远乌、任用亲信等,仍然选择了支持特朗普,并为其全力助选。 而民主党则显然不够团结,尤其极左翼和穆斯林等传统支持民主党的群体,因巴以问题中民主党倾向以色列(哪怕共和党更倾以色列)选择拒绝投票甚至转向投特朗普以泄愤(或想尝试另一种解决巴以问题的可能),哈里斯又不像拜登那样得到中间派及劳工阶层有力支持,得票大降。 于是,代表共和党的特朗普击败了民主党的哈里斯,且取得了普选票的胜利,二度入主白宫。 共和党建制派为对抗民主党、维护保守派优势,支持和纵容特朗普与右翼民粹肆意胡为 依靠团结民粹派和支持特朗普大获成功、深深体会到这种“团结”和“支持”好处的共和党建制派,当然要继续这样的政策。特朗普执政两个月来,特朗普、万斯、马斯克等民粹人物的各种“离经叛道”言行、颇具破坏性的政策,之所以在国会几乎全员支持通过、各地方官员和党工全力执行,正是有赖于共和党建制派的支持配合。多数共和党建制派当然没有马斯克等民粹派那样颇为显眼的活跃行为,但在投票、制定法案、推行政策等时候,都默默而积极的同意和执行。
未来四年,如无特别意外情况,即便特朗普继续像这两个月的各种“离经叛道”行为和极端民粹政策,马斯克等民粹派继续搅乱美国内政外交,共和党建制派都仍然会像2016年以来那样,整体上和绝大多数具体议题上都支持特朗普及民粹派,有分歧也会向特朗普及民粹派妥协。如许多曾坚定支持乌克兰的共和党人,如美国国会参议员林赛·格雷厄姆等,在特朗普转向亲俄远乌后,基本都选择转向跟随或沉默,不再明确支持乌克兰。而共和党建制派对特朗普及民粹的更多支持、配合、妥协,则会相对默默的但坚定的进行。 共和党建制派拉拢、联合、团结右翼民粹势力,以及对特朗普的几乎无条件支持,对特朗普及民粹分子极端民粹政策的放任,是代表传统保守主义的共和党面临巨大危机下,出于维系权力、对抗民主党的需要,做出的选择。站在共和党人立场、右翼整体诉求、纯粹功利角度,共和党建制派的选择是正确的,为其带来巨大好处的、令共和党在2016年极为不利情况下转败为胜、让美国右翼保守势力衰落走向复兴的。 共和党建制派支持特朗普、与右翼民粹合作,有害美国国家与国民利益,破坏世界公正和平、伤害弱势群体 但若从美国国家整体利益、多数国民长远利益、是非对错、政治道德和普世价值观念、对全球和平与民主的影响看,共和党建制派的行为极大助长了特朗普及右翼民粹势力对于自由民主体制、美国国内及国际的规则与公平正义的破坏,是自私狭隘、不明智、不正义的。而若从左翼的进步主义立场和视角看,共和党建制派是特朗普及右翼与极右翼势力作恶的帮凶,对女性、LGBT、少数族裔、移民难民等弱势群体造成严重伤害,也阻碍了教育医疗的平等、气候变化防治、国际秩序和平公正等进步主义议程,是诸多罪行的参与者。
无论从是非道理上,还是笔者个人看法,笔者对共和党建制派支持特朗普、与右翼民粹势力乃至极右翼合作的行为,都是持批评态度的。 虽然从共和党本党利益、美国右翼保守主义的价值观看,这种支持合作是可以理解的。但在特朗普与右翼民粹势力掀翻美国国内本来较为君子之争和有底线的国内政治规矩、打破基于规则和契约的国际秩序,蔑视诚信与公平正义,让美国和世界都趋向变成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这样的大背景下,共和党建制派无疑起到的就是帮凶的作用,与特朗普及马斯克等民粹派是行奸的狼狈关系。 若没有共和党建制派的支持,特朗普根本没有可靠的平台竞选、没有足够的选票当选总统,民粹右翼及极右翼势力也不能登堂入室,各种极端民粹政策也无法顺利执行。若共和党建制派哪怕有三分之一抵制特朗普和民粹派,如在国会投票反对特朗普不合理不正义的决策(哪怕弃权),作为总统的特朗普也无法为所欲为。但现实中,共和党建制派为特朗普提供了各种资源、平台、便利,为其政策保驾护航。虽然少数时候保守建制派也批评和阻止了特朗普一些行为(如部分保守派法官推翻特朗普行政令),但少数反对不能掩盖大多数时候对反动行径的支持与配合。 共和党建制派及参与成员须为协助特朗普及右翼民粹与极右翼的恶行,而遭受谴责、承担责任 当然,无论笔者个人,还是美国另外反对特朗普的约半数国民,以及其他各国人们及政治势力,都无力改变共和党建制派支持特朗普、联合右翼民粹及极右势力的决定和一系列行为。美国作为世界最强大国家,现在行政、立法、司法的最高权力,以及国家暴力机器和联邦执法力量,全部都在共和党人手中,其为所欲为可谓无人能挡。这是美国的悲剧,也是全人类的不幸,并通过制造各种形式的灾难给各国人民带来实实在在的伤害。而共和党建制派及其每个参与其中的具体的人,是必须为这样的悲剧受到谴责、承担责任的。这种谴责和责任追究难以落实于法律和现实,但法律与现实之上,还有人类基本的道德与良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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