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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史新讲:国共互殴争天下---西路军(2)
送交者: 调侃军政 2025-02-17 06:58:46 于 [世界时事论坛]

徐向前:(2)西路军第二次西进

 

十二月底,西路军根据中央军委的电令,再次西进。

隆冬时节,冰天雪地,堕指裂肤。我军指战员,衣衫褴褛,饥肠辘辘,冒着零下二、三十度的苦寒气候,长夜行军,真是艰苦至极。明月出天山,苍茫云海间,巍巍祁连山的雪山冰峰,笼罩在朦胧月色中。硬如铁石的戈壁滩上,响着我军坚定不移的步伐,象一道钢铁洪流,滚滚向前。这些来自鄂豫皖边、川陕边和宁都暴动的英雄儿女,赤胆忠心,顽强不屈,目标只有一个:为了胜利,为了明天。任何饥饿、严寒、风暴、伤病、死亡的阴影,都吓不倒他们。他们不愧是中国共产党缔造和领导的红军队伍,不愧是全心全意为人民利益而奋斗的猛士。这样的部队,的确难得啊!

马家军发现我军西进,集兵尾追,不时突袭。我以五军开路,三十军殿后,前攻后卫,边打边进。一九三七年元旦,五军一举攻占高台,守敌保安队、民团共一千四百余人,全部投降,接受改编。从永昌、山丹、临泽逃往高台的一批反动政府官员,亦束手就擒。一月上旬,我九军一部围攻甘州未下,进驻临泽东南的沙和堡。总指挥部及三十军离九军不远,驻倪家营子。总部直属队和五军一部,驻临泽县城。这带粮食较多,我们准备略作补充和休整后,继续西进。

多事之秋,变幻难测。军委这时又令西路军停止西进,在甘州、肃州地区建立根据地。我们不了解上面的意图所在,左思右想,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继续西进吧,没有中央的命令;留在现地吧,四面受敌,处境确实艰险。怎么办?我们电请中央派四军、三十一军来援,东西合力,夹击马敌,争取灭敌主力一部,为建立甘、肃二州根据地创造条件。但是,军委认为,河东抽不出部队西援我们,令西路军团结一致,紧缩编制,人自为战,坚决歼敌,独立完成任务。张国焘也出面打电报来强调军委对西路军的指示是一贯正确的,对西路军是充分注意到的如果还有过去认为中央路线不正确而残存着对领导的怀疑,是不应有的应当在部队中,特别在干部中,提高党中央和军委的威信。事情到了这般地步,我们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只能坚决服从命令,令部队就地坚持。后来才知道,当时军委令西路军停止西进,是因为河东形势又发生变化。蒋介石出尔反尔,破坏和谈,调集四十个师的兵力,拟进攻西安。局势异常紧张,需要西路军待机策应。

我军停在临泽、高台地区不动,数万马家军追踪而至。一月十二日,敌以一部兵力钳制临泽地区我九军、三十军,而集中四个旅另三个团和民团一部,猛攻西面的五军驻地高台县城。五军仅有电台一部,置于住临泽的该军政委黄超处,无法与总指挥部取得联系。董振堂指挥部队孤军奋战,拼死坚守阵地。经一周激战,因原收编的部分民团叛变,里应外合,县城被敌攻入。五军与敌巷战十余小时,终因敌众我寡,被敌消灭。军长董振堂、政治部主任杨克明、十三师师长叶崇本、参谋长刘培基以下三千余人,大部壮烈牺牲。少部突围进入南山的部队,亦被反动民团俘获残害。我们获悉五军危急的情报后,立即派出骑兵师前往接应,但途中与敌遭遇,激战中大部损失,师长董彦俊、政委秦贤道均壮烈牺牲。那时,我们的骑兵部队是临时组成的,没有时间训练,所以战斗力不强。

董振堂是著名宁都暴动的主要领导人之一。他指挥的五军团,在中央红军反五次围剿中,在长征途中,在与四方面军会合后的转战中,英勇奋斗,作出了重要贡献。后与四方面军三十三军合编,成为五军。红四方面军南下期间,他一面积极完成作战任务,一面站在朱老总一边,对张国焘的分裂主义进行抵制和斗争。他和杨克明、叶崇本、刘培基、董彦俊、秦贤道等许多指战员的牺牲,是党和人民的重大损失。西路军上下,极为震惊和悲痛。

马家军攻克高台,气焰嚣张,复掉头围攻临泽。敌以一部兵力攻击城外的五军余部阵地,而以一个多旅的兵力,猛扑临泽县城。城内红军,多为直属队、总经理部的人员,武器装备少,战斗力量薄弱。他们面对强敌的围攻,毫不畏惧,男女齐上阵,前仆后继,打得顽强英勇。激战三天后,我们令守城人员突围而出,会同城外的五军一部,抵倪家营子。同时,九军亦撤离沙和堡。西路军的一万余人,全部集结在倪家营子地区的四十三个屯庄里。

。。。。。。

马步芳、马步青发现我军收缩兵力,企图东进,乃火速集兵,倾巢出犯。

从一月二十三日起,敌人先后投入战场的兵力,计五个骑兵旅、三个步兵旅、一个手枪团、一个宪兵团,另有甘、青两省的大量反动民团,共七万余人。为消灭敌人有生力量,创造东进有利条件,我军顽强拒守,以寡击众,实行决战防御。在倪家营子地区,敌我双方,展开了一场历时二十多天的血战。

位于临泽东南的倪家营子,分上、下营子,是个人口集中、粮米较丰的大自然村。全营子共有四十三个屯庄,星罗棋布,座落在祁连山脚下的戈壁滩上。每个屯庄都是一座堡垒,厚厚的黄土围墙,高达三、四米,相当坚固。较大的屯庄,并筑有望楼和碉堡。屯庄多以主要人家的姓氏命名,如李家屯、雷家屯、赵家屯等。西路军总指挥部,住在廖家屯。

根据那里的地形条件,我们将部队收缩在下营子地区的二十多个屯庄里。以三十军扼守西南方向,九军扼守东北方向,两军前沿阵地相接,纵深梯次配置,构成一个椭圆形的防御圈环,凭垒固守。我们计划经过一个消耗敌人有生力量的阶段,转入反攻,乘胜东进。

马敌重兵来犯,我军创病皆起,战局摄人心魄。敌人每次进攻,均先以大炮猛烈轰击,而后组织大量步骑兵,发起冲锋。什么花马营、黑马营、白马营、红马营……都拿上来了。我军连一门迫击炮也没有,全靠近战对付敌人。每当敌人冲到我阵地前沿时,部队突然冲出围子,进行反击,肉搏格斗,杀退敌人。有些围垣被炮火击毁,指战员利用断墙残壁,拼死坚守,直至将冲进的敌人杀出。因为子弹缺乏,步机枪几乎失去作用。我到前沿阵地去看过,战士们的步枪都架在一边,手里握着大刀、长矛、木棍,单等敌人上来,进行拼杀。

在这里,没有男同志和女同志、轻伤员和重伤员、战斗人员和勤杂人员的区别,屯自为战,人自为战,举刃向敌,争为先登。围墙被炮火轰塌,血肉就是屏障,前面的同志倒下去,后面的同志堵上来。轻伤员不下火线;重伤员倒在地上,仍紧握手榴弹,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在这里,生存就是战斗,战斗就是生存。指战员的智慧、勇气、力量发挥到最大限度,为了胜利,为了红军,为了人民。二六三团一个连,坚守前沿阵地,打退敌人的多次猛攻,最后只剩下九个人,阵地依然在手。二六五团团长邹丰明,负伤后仍手舞大刀,率部酣战,杀得敌军纷纷倒地。有些指战员当手中武器被毁后,赤手空拳,与敌扭成一团,咬掉敌人耳朵,扼住敌人喉咙,拔掉敌人胡子。夜晚,敌人龟缩回去,我军即组织小部队去袭扰、疲惫敌人。三十军一个排,夜袭雷家屯成功,全歼守敌一个排,焚毁敌军火二十四车,染红了半边天。倪家营子苦战的日日夜夜,显示了西路军攻如猛虎、守如泰山、以一当百、凛然不屈的顽强战斗意志和战斗作风。在红军战史上,写下了可歌可泣的光辉篇章。

二月二十一日,我们从倪家营子突围而出,急速向西洞堡、龙首堡一带转移。马步芳骑兵旅和宪兵团各一,尾追不舍,被我三十军杀回马枪,击溃骑兵旅,全歼宪兵团,共缴枪一千二百余支及大批军用物资。这一仗打得不错,全军异常高兴。

东进没有中央的命令,陈昌浩本来就有顾虑。他见部队打了胜仗,得到补充,便提出要重返倪家营子,继续建立甘北根据地。我听了大吃一惊,说:昌浩同志,你还有什么力量回去建立根据地嘛!我们好不容易突围出来,回去不是自寻灭亡吗?但是,他头上有个紧箍咒,不顾实际情况,坚持要回去。我和他吵了一顿,没有结果。这时,中央来电:甲、固守五十天。乙、我们正用各种有效方法援助你们。陈昌浩又一次占了上风,证明他是马克思主义,我是右倾机会主义

他在军政委员会上,极力夸张西洞堡战斗胜利的伟大意义,说了些形势大好打回倪家营子坚决执行中央指示固守五十天待援反对右倾逃跑一类的话。那种气氛下面,谁还能唱反调呀!我憋着一肚子气,在会上没有发言。会议作出了重返倪家营子的决定,这就注定了西路军最后失败的命运。后来,陈昌浩回延安向中央写的报告里说:西路军领导干部中在到永昌时期及甘州地区,还有个别反对中央路线,坚持自己过去错误路线的表示。我当时虽然当面反对这样同志,企图在军政委员会中开展斗争,结果仍是顾虑威信未得实现。这段话,指的就是我们之间的两次争论。陈昌浩不懂得,一个独挡一面的高级干部,执行上级指示必须从实际出发,同当时当地的实际情况相结合,尤其是在远离中央、形势危急的情况下!不管客观实际如何,照葫芦画瓢,机械地、盲目地执行上级指示,非坏事不可。

部队确实好,军令如山倒。让向东就向东,让向西就向西。条件那么艰苦,战局那么危险,没有人开小差,没有人怨天尤人。二月二十六日,西路军重返倪家营子,再次陷入敌人的重兵围攻中。部队经过几个月的消耗,已经到了精疲力竭的地步。要想在绝境中求胜利,显然是不可能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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