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汝谐 （作家 纽约）

 我不可能不触犯禁忌，因为我是查理！

  ——毕汝谐的独语

  【时间：1976年10月6日。

  【人物：

 中国历史老人 

 华国锋  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国务院总理

 叶剑英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元帅

汪东兴   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补委员、中央办公厅主任

王洪文   中共中央副主席

张春桥   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

江青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毛泽东夫人

姚文元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

毛远新 毛泽东的侄子

张耀祠  中央办公厅副主任

夏青  中央人民广播电台著名播音员

多名卫士

众多荷枪实弹的士兵

【地点：中南海怀仁堂正厅

【大幕紧闭。中国历史老人步履蹒跚地从观众席走上舞台；这是一位据说已经五千多岁的老翁，服饰怪异——身着布满密密麻麻无法辨识的甲骨文的长袍，胸前垂着一个走动着的现代挂钟；背后贴着醒目的阿拉伯数字——1976。

【中国历史老人喘息着，竭尽全力地企图拉开紧闭的大幕，几番失败后终于成功，他颇为自觉地退到一边，袖手旁观。

【舞台系中南海怀仁堂正厅；原先的桌椅都不见了，显得空空荡荡。中间摆放一扇屏风，将大厅隔成两半。对着观众的只有两张罩着白色套衣的高背沙发，华国锋和叶剑英各坐其一。

幕后声音：1976年10月6日晚8时，华国锋在中南海怀仁堂召集中央政治局常委会议，会议主要讨论两个内容：一、关于《毛泽东选集》第五卷的出版问题；二、关于毛主席纪念馆的选址问题。汪东兴通知王洪文、张春桥参加会议，通知姚文元列席会议。

【叶剑英昂然端坐，华国锋心事重重地来回踱步，汪东兴站立一旁。

叶剑英：国锋同志，坐下来吧，稍安勿躁。

【华国锋落座。

华国锋：（干咳一声）东兴同志，你也找个椅子坐吧。  

汪东兴：（恭谨地）我不是常委，就不坐了。我要准备迎接那几位贵客。

叶剑英：（小声）噢，你要埋伏哟！

【汪东兴率几名卫士躲在屏风后面，注视着舞台左侧。

【舞台深处角灯亮，观众得以看到躺卧在灵床上的毛泽东遗体。

毛泽东遗体：（发出清晰的声音）h e—— g u i—— l a i！

华国锋：（皱着眉头）主席逝世后，偶尔还会说一句h e—— g u i——l a i，（略显不安）叶帅，这是什么意思呢？

汪东兴：我问过李志绥医生了，李医生说这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现象；估计毛主席是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巨人，他死了以后，肺叶里的空气一点一点排出来，刺激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

叶剑英：（摆动右手）主席已经过世了，不必理会，不必理会。他们几个快来了吧。

汪东兴：快了，已经在路上了。

【舞台深处角灯灭，毛泽东遗体隐入黑暗中。

【整个舞台静得可怕。幕后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秋虫的唧唧声。

【华国锋和叶剑英不时地看手表。

【中国历史老人胸前挂钟的时针指向7时55分。

汪东兴：（张望着）第一位贵客到了，很准时。

【幕后传来杂沓的脚步声以及扭打声、叱叫声；两名卫士架着王洪文上。

王洪文：（依然端着党中央副主席的架子，厉声）我是来开会的！你们要干什么？

【华国锋、叶剑英对其怒目而视。

【王洪文企图反抗，旋即便被制服了，卫士将其押到华国锋、叶剑英面前；王洪文挣扎着发一声吼，像一头发怒的野兽企图扑向华国锋、叶剑英，再度被制服。

华国锋：（似有几分怯意）叶帅，你说吧。

叶剑英：国锋同志，你是党中央的第一副主席，还是你说吧。

华国锋：（立起身来，干咳一声）王洪文，你伙同江青、张春桥、姚文元，犯下了反党反社会主义的罪行！我代表党中央宣布对你进行隔离审查！

【卫士押着垂头丧气的王洪文下。

汪东兴：（张望着）第二位贵客到了。

【两名卫士押着张春桥上。

华国锋：（一回生二回熟）张春桥你听着，你伙同江青、王洪文、姚文元反党、反社会主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中央决定对你隔离审查！

【张春桥双腿打颤，顺从地跟随卫士下。

【中国历史老人胸前的时针已指向8时15分。

华国锋：还有那位女王呢。

叶剑英：东兴同志，女王怎么样呀？

汪东兴：张耀祠同志去解决她了。

【舞台深处角灯亮。观众得以看到江青穿着绸子睡衣正仰靠在法兰绒的长沙发里，漫不经心地翻看手中的文件。

【张耀祠率几名警卫出现在江青面前，其中包括两名女警卫。

江青：（斜睨一下对方，厉声喝道）你们来干什么？

张耀祠：根据中央的决定，对你实行保护审查。

江青：（绝望地神经质地）主席尸骨未寒，你们就......

  张耀祠：（厉声）走！

【角灯灭。他们隐入黑暗中。

汪东兴：（张望着）第三位贵客到了。

华国锋：叶帅，姚文元是解放后参加工作的小后生，不需要我们在这里了吧。

叶剑英：（莞尔一笑）四人帮尽入彀矣！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转而窃有喜色，旁白）主席临终前的一次疏忽，断送了四人帮的政治生命！

华国锋：（忽然想到）哦，还有那个毛远新，他是主席的联络员，上蹿下跳！

汪东兴：张耀祠同志抓了江青就去抓毛远新，他跑不了。

叶剑英：（轻蔑地）黄口小儿，不足为虑。

【华国锋、叶剑英施施然下。

【两名卫士押着姚文元上。 

汪东兴：（不自觉地模仿中共中央第一副主席华国锋的做派） 姚文元你听着，你伙同江青、王洪文、张春桥反党、反社会主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中央决定对你隔离审查！

【姚文元双腿打颤，顺从地跟随卫士下。

【华国锋、叶剑英施施然上。

【舞台深处角灯亮，观众得以看到躺卧在灵床上的毛泽东遗体。

毛泽东遗体：（忽然发出清晰的声音）h e—— g u i—— la i！

叶剑英：（老谋深算，果断地）马上向全国人民公布毛主席的最后遗嘱：贺归来！主席的意思就是要打倒江青，让贺子珍同志归来！是的，贺子珍同志才是众望所归的毛主席夫人！

汪东兴：叶帅，高，实在高！你真不愧是全党全军的参座！

华国锋：（心悦诚服）叶帅，高明！叶帅，难怪主席生前称赞你是吕端大事不糊涂。  

【幕后传来李光曦演唱的《祝酒歌》：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胜利的十月永难忘，杯中洒满幸福泪，来来来来来来来来，十月里响春雷，八亿神州举金杯，舒心的酒啊浓又美，千杯万盏也不醉，手捧美酒啊望北京，豪情啊胜过长江水胜过长江水，锦绣前程党指引，万里山河尽朝晖......

叶剑英：（抚掌大笑）四人帮不复存在！

【华国锋、叶剑英、汪东兴高举酒杯，顾盼自豪，主宰乾坤之态可掬。

幕后声音：1976年10月6日晚10时，中共中央召开政治局紧急会议，一致通过由华国锋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待党的十届三中全会予以追认）的决议。

1976年10月7日至14日，中央政治局在北京分批召开中央党政军机关，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各大军区负责人参加的打招呼会议。会议通报了王洪文、张春桥、江青、姚文元反党集团事件，揭露了“四人帮”篡党夺权的阴谋和罪行；党中央一举粉碎“四人帮”，是在非常形势下采取特殊方式进行的一场斗争，是全党、全军和全国各族人民长期斗争取得的伟大胜利。这场斗争的胜利，实现了党和人民的共同意愿，从危难中挽救了党，挽救了国家，挽救了中国的社会主义事业，得到了全国亿万人民的衷心拥护。 

1976年10月１８日，中共中央将“四人帮”反革命集团事件通知各级党组织，传达到全国人民。消息传出，举国上下一片欢腾，人民群众奔走相告，北京和全国各地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群众游行和隆重集会，热烈庆祝粉碎“四人帮”的伟大胜利。 从10月21日至30日，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和人民解放军各部队举行盛大集会和游行，坚决拥护党中央粉碎“四人帮”的果断措施； 1976年10月21日，首都150万群众举行盛大游行，热烈庆祝粉碎“四人帮”的伟大胜利！

【夏青上。

夏青：（声如洪钟，深沉地）《水调歌头·粉碎“四人帮”》郭沫若

大快人心事，

揪出四人帮，

政治流氓文痞，

狗头军师张，

还有精生白骨，

自比则天武后，

铁帚扫而光，

篡党夺权者，

一枕梦黄粱。

野心大，

阴谋毒，

诡计狂，

真是罪该万死，

迫害红太阳，

接班人是俊杰，

遗志继承果断，

功绩何辉煌，

拥护华主席，

拥护党中央。

夏青：（激情地领呼）继承毛主席的遗志贺归来！贺子珍同志是众望所归的毛主席夫人！

【幕后传来亿万军民山呼山呼再山呼：继承毛主席的遗志贺归来！贺子珍同志是众望所归的毛主席夫人！

夏青：（激情地领呼）拥护华国锋同志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

【幕后传来亿万军民山呼山呼再山呼：拥护华国锋同志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

【幕徐落。

【一直冷眼旁观的中国历史老人须臾之间返老还童了，他大步流星地走到舞台当中，挥手制止纷纷离席的观众，表示剧情尚未结束；然后快捷麻利地再度拉开大幕——仿佛举手之劳，

与方才判若两人。

【华国锋、叶剑英、汪东兴高举酒杯，依然陶醉于胜利喜悦，醺醺然。

【幕后突然发出震人魂魄的坦克轰鸣声，华国锋叶剑英汪东兴三人面面相觑，不知所以；全副戎装的毛远新昂首阔步从舞台左侧上，众多荷枪实弹的士兵包围了整个舞台；张春桥、王洪文、姚文元簇拥着江青从舞台右侧上。

毛远新：(英姿飒爽兼且颐指气使）三位，你们高兴得太早了！主席英明，洞察秋毫，早已识破你们三人脑后的反骨！看破不说破罢了！主席授我锦囊妙计，秘密埋伏了一支奇兵！现在我宣布：华国锋、叶剑英、汪东兴三人帮策划反革命政变活动，妄图篡党夺权，中央决定将你们押上历史的审判台！

张春桥：（慢条斯理）我提议：由最高人民法院组成特别法庭，公开审理华国锋、叶剑英、汪东兴三人帮反革命案件！

江青：（尖亢地神经质地欢叫） 华国锋、叶剑英、汪东兴，你们完蛋了！彻底完蛋了！

王洪文：（乐不可支）华国锋、叶剑英、汪东兴三人帮被一网打尽！

叶剑英：（扼腕长叹）千算万算，漏了毛远新这一算！满盘皆输！

华国锋：（追悔莫及）大意失荆州！

汪东兴：（痛切地）张耀祠无能，误了党和国家的头等大事！（甚不服气）老子革命一辈子，到头来让毛远新这老小子抄了底牌！

毛远新：（声色俱厉）押下去！

【华国锋、叶剑英、汪东兴垂头丧气地随荷枪实弹的士兵下。

【舞台深处角灯亮，观众得以看到躺卧在灵床上的毛泽东遗体。

毛泽东遗体：（忽然发出清晰的声音）h e—— g u i——l a i！

江青：（皱着眉头）主席逝世后，偶尔还会说一句h e—— g u i—— l a i，（略显不安）春桥同志，文元同志，这是什么意思呢？

姚文元：我问过李志绥医生了，李医生说这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现象；估计毛主席是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巨人，他死了以后，肺叶里的空气一点一点排出来，刺激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

江青：（摆动左手）主席已经过世了，不必理会，不必理会。

张春桥：（老谋深算，果断地）马上向全国人民公布毛主席的最后遗嘱：鹤归来！主席的意思就是要打倒华国锋，让江青同志当党中央主席！江青同志原名李云鹤，江青同志才是众望所归的党中央主席！

王洪文：春桥同志，高，实在高！你真不愧是全党全军的参座！

江青：（心悦诚服）春桥同志，高明！春桥同志，难怪主席生前如此器重你。  

【幕后传来李光曦演唱的《祝酒歌》：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胜利的十月永难忘，杯中洒满幸福泪，来来来来来来来来，十月里响春雷，八亿神州举金杯，舒心的酒啊浓又美，千杯万盏也不醉，手捧美酒啊望北京，豪情啊胜过长江水胜过长江水，锦绣前程党指引，万里山河尽朝晖......

【江青、王洪文、张春桥、姚文元高举酒杯，顾盼自豪，主宰乾坤之态可掬。

幕后声音：1976年10月6日晚10时，中共中央召开政治局紧急会议，一致通过由江青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待党的十届三中全会予以追认）的决议。

1976年10月7日至14日，中央政治局在北京分批召开中央党政军机关，各省、自治区、直辖市，各大军区负责人参加的打招呼会议。会议通报了华国锋、叶剑英、汪东兴反党集团事件，揭露了“三人帮”篡党夺权的阴谋和罪行；党中央一举粉碎“三人帮”，是在非常形势下采取特殊方式进行的一场斗争，是全党、全军和全国各族人民长期斗争取得的伟大胜利。这场斗争的胜利，实现了党和人民的共同意愿，从危难中挽救了党，挽救了国家，挽救了中国的社会主义事业，得到了全国亿万人民的衷心拥护。 

1976年10月１８日，中共中央将“三人帮”反革命集团事件通知各级党组织，传达到全国人民。消息传出，举国上下一片欢腾，人民群众奔走相告，北京和全国各地举行了声势浩大的群众游行和隆重集会，热烈庆祝粉碎“三人帮”的伟大胜利。从10月21日至30日，全国各省、市、自治区和人民解放军各部队举行盛大集会和游行，坚决拥护党中央粉碎“三人帮”的果断措施； 1976年10月21日，首都150万群众举行盛大游行，热烈庆祝粉碎“三人帮”的伟大胜利！

【夏青上。

夏青：（声如洪钟，深沉地）《水调歌头·粉碎“三人帮”》郭沫若

大快人心事，

揪出三人帮，

政治流氓军阀，

宫廷佞臣汪，

还有背主小丑，

自称国之剑锋，

铁帚扫而光，

篡党夺权者，

一枕梦黄粱。

野心大，

阴谋毒，

诡计狂，

真是罪该万死，

迫害红太阳，

未亡人是俊杰，

遗志继承果断，

功绩何辉煌，

拥护江主席，

拥护党中央。

夏青：（激情地领呼）继承毛主席的遗志鹤归来！

【幕后传来亿万军民山呼山呼再山呼：继承毛主席的遗志鹤归来！

夏青：（激情地领呼）拥护李云鹤即江青同志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

【幕后传来亿万军民山呼山呼再山呼：拥护李云鹤即江青同志任中共中央主席、中央军委主席！

【幕急落。

【一直冷眼旁观的中国历史老人似乎心有不甘，意欲第三度拉开大幕，然大幕此时俨若铁幕，纹丝不动；中国历史老人终因力有不逮而作罢，怏怏返回观众席。

【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