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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特务遭遇双面间谍 |
送交者: 调侃军政 2023-06-02 11:36:53 于 [世界时事论坛] |
旅泉 甘肃敦煌基本无雨,极度干燥让敦煌壁画千年如新,城里的住房都是篱笆墙。 这么个干得冒烟的地方,我去之前的七九年,居然发生了一场大水灾! 那年气候反常,祁连山水库暴涨,过了泄洪警戒线。水库库长急忙跟敦煌书记汇报,书记虽是个大老粗,也懂得惜水如金,他反问库长:“放水?放你妈的屁!” 水库应声崩堤,全敦煌城的房子化为一堆堆乱泥。这么大的事故,死了多少人?损失多大?没有一句报导,我去的时候还是糊涂账,一把手书记仅仅异地任职。 水库库长很鬼,他故意把“放水?放你妈的屁”这句话传得全城家喻户晓,他因此免去了所有责任处分。 我补写了《沙漠里的水灾》,被开放最前沿的《羊城晚报》发表,各大报纸纷纷转载。按党的规矩,批评稿必须交给当地党委和上级党委审阅,避免官场紊乱。这种审阅自然是杳无音信。 当时敦煌市委宣传部一个干事鞍前马后陪同,如果当事人一把手还在位,我怎么写? 接下来去新疆,本报驻新疆记者站站长来接我,开口就说新疆自治区一把手、新疆军区司令王恩茂,要请我吃饭,要知道新疆军政一把手王恩茂可是政治局委员呀! 他还补充道:“精致的新疆烤羊肉串管够,我一次可以吃一百多串”。 接下来我们边喝酒边扯谈,原来我的那篇《沙漠里的水灾》,引起他们的注意,地方官不知道谁派我来的?为了什么? 东扯西拉最后搞明白,我交底没有目标,旅行随便看看。确认我没有撒谎,他一下就放松下来:“ 王司令讲客气,友情接待,你不如来个实惠的。新疆太大,让王恩茂给你派辆吉普车,随便你怎么用”。“有题材了,我们可以连名写”。 于是我得到了一辆吉普车和一个政治部陪同郭秘书。 哈哈!看官们是否发现?如果说我是党的特务,这个驻地方记者就成了北京、地方的双面间谍。北京加强控制,地方就加强防守。 吉普车一行先到边境看中苏边防站,一切都很新鲜,我想多呆两天,但条件艰苦,郭秘书找各种理由,硬把我拉到豪华的新疆军区伊犁疗养院。 院长看到我这么年轻,有点为难,悄悄对郭秘书说,我们这里只能接待军级以上首长,郭秘书大声回答:“刘记者在总书记身边工作,是总书记派来的”。院长的腰一下弯下来了。 农村大兵打越南,冲锋陷阵死球了,一个《高山上的花环》,一曲《血染的风采》就打发了。 我党对将军们可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不来一点虚的。疗养院森严的庭院,精致豪华的小楼,松柏环绕,小桥流水,池塘荷花。 北京烤鸭茅台醉, 新疆全羊孜然酥。 高墙深院圈丽人 统统都是硬通货。 伊犁疗养院跟北京的高干俱乐部一样,网上找不到一张照片。这张是我在池塘里抓鱼,郭秘书偷拍的。 女服务员个个漂亮,好几个混血美女更是别有洞天,杨柳细腰鹅蛋脸,白白净净高鼻梁。疗养院的羊奶喝得气色满面红光,身体鼓鼓囊囊。 老记者告诉我,局长以下的干部与女人有染叫“生活作风问题”,将军和部长以上的都算生活待遇。比如十大元帅,只要身体行,娶多少老婆,党绝不过问。 如果没有老记者点拔,用朴素的无产阶级感情,挖疗养院腐败消费写《内参》,那才叫不可救药。 真写了,领导的批示大约是:“此人不适合搞文字工作”,下面“傻逼去扫地”都懒得写,自然有人安排。 小姑娘们缠着郭秘书要照相,她们都好年轻、单纯,首长们的乖乖小肥羊。 那年头我27岁也很单纯,上进心特强,像大学生写论文,冥思苦想,起早贪黑,总想挖出个什么惊天动地的、救国救民的大题目。我放弃疗养院莺歌燕舞,硬拖着郭秘书上路找写作素材。 纵越天山千里,又采访了横跨天山冰大坂和沙漠戈壁滩的巨大工程、备战用的南疆铁路,在一个铁路养护站呆了几天,这里刚发现过一个事故。 由于该铁路基建的时候,被“多快好省”了一下,养护站这段铁路下坡坡度太大太长,火车中间必须停下来,给刹车系统降温。一列火车不幸运的直接冲了下去,刹车片发烫融化,火车失控狂奔。 养路工听见火车头工人一路哭爹喊娘叫救命,终于在一个转弯处火车起飞…车上三人摔成肉泥,还有一个跳窗的同样是面目全非。 这里应该还是第一次报道。 戈壁滩沙尘暴更是恐怖片,沙尘根本不算啥,沙尘里面鸡蛋大的鹅卵石才是杀手,戈壁滩附近养护站,窗户全改成木板,墙根都被石头打得凹了进去,去年有个军用吉普车碰上了,绿车油漆一夜全部被打凈光。 一个养护工告诉我,有一次沙尘暴太突然,他一头扎进鸡窝保命。沙尘暴一过,铁路都被沙石埋没… 回北京悉心打造了一篇长稿,总编辑看了说:“这条铁路有必要修吗?” 报纸登了一小半“正能量”,《南疆铁路上的年轻人》,其它转发到内参。 后有老记者蜻蜓点水:军队铁板一块,你花再多时间都是泥牛入海。 新疆行的照片都是郭秘书给拍的,一路上他把我捧为首长,也帮别人瞎猜我是哪个首长家的公子,打着我的招牌连吃带拿。我回到北京,他给报社写来一封表扬信,信中说以前他接待过很多人,他们都以吃羊肉拉肚子、生病不适为由,提前离开。说我敢于住进牧民帐篷,不怕蚊子、跳蚤、臭虫三毒俱全,他都拉肚子生病和司机到县城看病,我一个人坚持留下来了解牧区生活。绝对是北京访客下牧区、住帐篷第一人。 还有什么骑马勇挑烈马,经常一天只有一餐饭,吃水煮羊肉连骨带皮带毛…为采访工作,甚至不惜生命危险…常常让他感动得热泪盈眶… 他的信洋洋洒洒,真真假假,好一个活龙活现的模范记者,有故事、有细节。 不久我被中青报列为培养对象,不过和这封信没有关系。 前期回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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