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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论自由所面临的异化危险
送交者: 大国如海鲜 2018-06-07 11:03:52 于 [世界时事论坛]

  马克思从古典哲学、政治学理论中所拿来的“异化”概念,用来探究号称社会主义的中国依然适用:权力会异化,制度会异化,领袖也会异化……而民主宪政改革,就是遏止异化;今天我们是否可以说:言论自由也面临异化危险,也在异化过程当中?

  半个月前的一天,突然接到冯胜平电话:老高,我要告你侵权!
  我一头雾水:侵权?侵什么权?
  ——著作权!我写的文章,都归到了你的名下!
  我更糊涂了。冯胜平这才不再说笑,告诉我,有人一再揭露说他的文章,其实都是我写的,发表时署上了冯胜平的名字——我是他的枪手。
  我马上反击回去:如果文章真是我写的,发表出来作者变成你了,应该是我告你侵权才对呀?你不是屡屡自称“最讲逻辑”,信奉“逻辑比事实更重要”吗,怎么将原告被告都搞反了!
  说笑归说笑,本来对网上浩如烟海的胡言乱语,我有“不理会、不打听、不介入”的“三不”应对之策(有人一听我说“三不”,马上联想起台湾施明德公开宣称的对女性“三不”:“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既然冯胜平说都在某人的推特上,我真的在临睡觉之前去看了看——
  冯胜平先生,你不是想做双面谍吗?想学潘汉年吗?……你的那些党主立宪的捧脚文字是高伐林还是庐迪(当为“芦笛”之误?——老高注)代笔的呀?最近他们不见了,出什么任务去了?
  看来此公不看我主持的每周一到两期、有时甚至三期的《历史明镜》节目,更不看几乎每天一篇的老高的博客。竟说我“不见了”!
  冯大手下军师高伐林,作家培训班出身,冯那些捧习近平臭脚的文章估计出自此人的手笔。
  有人告诉我冯胜平已经当上中将了,十年前曾经回国授勋那次是刚当上少将。他手下的人更牛了,作家培训班出身的高伐林吹牛说如果留在国内的话,他早已当上副总理了。看来这是一个特务中央集团。

  此公其它类似言论就不去说它了,什么何频是中共国安少将,冯胜平是国安部副部级,是何的上司,陈某是双性恋……
  这种胡言乱语,就像美国超市里不登大雅之堂的八卦媒体《国家询问报》(National Enquirer)一样,语不惊人死不休,但实在拙劣,只有智商超低者才会相信并传播。但我相信,我们每个人都听到、读到过很多比这水平高得多的、力图以假乱真的谎言。就我自己而言,几乎每天都回答询问、或者忍不住主动出手去戳穿某些谣言,什么“习近平在军委高层内部讲话”“毛泽东给汪精卫亲笔信”“胡绩伟谈杨尚昆日记:胡耀邦临终忏悔”……但是,不仅新谣言层出不穷,而且老谣言“野火烧不尽,阴风吹又生”,过一段就又沉渣泛起。
  前几天在一个饭局上,几位朋友还告诉我:现在微信上非常流行一种做法:将自己的一段话标上某位已故名流或者健在的公众人物的名字,什么麦克阿瑟说,胡适说,乔布斯说,李小琳说……于是这段话便借这一金招牌不胫而走。古今中外名人名言浩如烟海,读者从何核对?“你要相信真是某人说的,你就上当了!”
  这一现象并不限于简体中文世界,西方国家的朝野也为真假错杂所苦。川普总统多次严词抨击“假新闻”,其实他最恨的、屡屡点名的那些美国主流媒体,由于长期形成的严格反复核对的发稿程序依然得到遵循、行之有效,由于小心地保护极不容易一点一点树立起来的公信力和声誉,真正出现“假新闻”是相当难的。谣言充斥的,倒正是包括川普最喜欢用的推特在内的社交媒体,因为这个领域无人把关、无人核对。
  事物似乎正在走向自己的反面?
  前一段时间对阮铭先生做访谈视频节目,在最近的几期中,阮铭反复阐述周扬复出之后得罪邓小平、胡乔木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周扬指出了马克思所沿用的“异化”,在社会主义中国依然起作用,权力会异化,制度会异化,革命领袖也会异化……而民主宪政改革,就是遏止、克服异化;那么,今天我们是不是可以说:言论自由也面临异化的危险,言论自由也在异化过程当中?
  让我想起这个重要话题的,不仅是冯胜平说起的这个某人胡言乱语的笑话。5月25日,明镜集团总部乔迁新址,比原来的大了许多,尤其是演播厅堂皇了许多。明镜为此举行了乔迁酒会。一个规模不大的中文传媒企业办公地点乔迁,当然算不上什么大事,但是明镜自己很重视,认为是不断发展壮大的标志之一,宾客云集,开得很隆重。我也应邀前往,在酒会之前还主持了一期中国研究院以“文革重演的风险在当今中国有多大”为题的研讨会。
  明镜总裁何频致辞,没想到讲得很长(至少半小时吧?),而且他一改在其《新闻点点事》的东扯西拉的废话风格,讲得很认真、很严肃、很有深度。这个酒会已经在网络直播,我不用更多引用。但启发我的是他说的这么一个思想(以下并非原话,我根据记忆所写):
  1989年7月19日,我在零丁洋海上,出逃胜利在望。那时,我充满喜悦的强烈愿望是:到言论自由、新闻自由的环境中,好好干一番事业!29年过去,我先后创办了多家媒体,尤其是最早创立的明镜。在这个过程中,经历过多次挫折和失败,但是从来没有受到来自美国政府的任何阻碍,让我充分体验了言论自由环境的可贵和重要。但是,我感觉到,在言论自由得到保护的西方,权力不能压制言论自由,而言论不负责任,却严重地威胁着言论自由的健康发展。
  我今天的想法,与29年前在零丁洋中所想,有了重要的改变。当时只想着要争取言论自由,今天则是:要继续争取言论自由,同时要探索,如何让言论负起责任,让言论真正担负起应该担负的使命?

  何频提出了这个问题,但他并没有拿出可行的答案——兹事体大,不是能很容易拿出答案的。
  西方民主自由的先驱,对这个问题并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当时面对的主要是权力对言论自由的压制,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突破对言论自由的桎梏,没有也不可能具体想到言论自由会被滥用到何种程度,于是要么将之作为言论自由的副作用,不得不容忍、接受下来;要么,像有的先贤,认为可以通过法治来解决问题,例如当今各国所设的“诽谤罪”“侮辱罪”等等。但是,毕竟法治所覆盖的范围有限,留下了极大的空间,让具有极大负面作用、扰乱视听的不实之词横行无忌。
  这个问题,已经越来越威胁言论自由的正常发展,而且让中共这样的专制政体(他们自己就撒了无数谎)拿来作为绝不能开放言论自由的理由。自由民主人士不能对这一问题视而不见,应该以负责任的态度,提出各种从制度上解决的方案。

  在明镜的酒会上,还有一个完全出乎我意料的议程:何频竟给我颁发了一个奖。后来有的朋友看到直播了,来信笑称其为“终生成就奖”。我也笑答,首先说不上“成就”,其次我给明镜干活不过是从2009年开始,第三我又没有到行将就木的年龄,何来“终生”“成就奖”?
  当然,我对明镜颁奖是非常感谢的。
  在会上,明镜的职工表演了一些文娱节目。两位年轻女士朗诵了我写于1980年的短诗《陨铁》,让我感动。我愿重新刊登在这里,标明两种截然不同的人生态度——

    陨铁

    高伐林

  北京自然博物馆陈列着一块陨铁残骸。我看着它,它也看着我。

    【我说】

    一颗璀璨的星,只剩下了残骸
    你早夭的悲剧呀,就因为不肯忍耐

    看你无数同伴,多么循规蹈矩
    站在指定位置,寸步不敢离开

    谦卑与驯良换来长寿与安宁
    才有资格永远闪烁瑟缩的光彩

    只有你,星星家族倔犟的儿子
    不安分地乱撞,才烧成了尘埃……

    【陨铁说】

    我憎恨窒息心灵的黑暗
    我不愿生命是永恒的苍白!

    我要在茫茫宇宙中到处寻觅
    寻觅葱绿的森林,寻觅洁白的云霭

    就是死,也朝夜的脊梁猛抽一鞭
    哪怕黑暗像死水,划开又合了拢来

    这一瞬间,我毕竟燃烧得畅快!
    我的陨灭,证实了我的存在
      (1980年8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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